鑑於兵貴神速的原則,對方的人既然來了,就不可能長期埋伏,於是石中玉和葉明聞這邊也積極準備,等都佈置得差不多了,石中玉才閒下來,又發洩似的去萬昌綢緞莊兼成衣坊訂了一大堆衣服,這才回到寒山園。
天氣已經熱了,她在外面逛得一身臭汗,回家時雖然已經是傍晚,仍然吃不下東西,於是吩咐先洗澡,再擺飯。反正為了提防姜姨娘那邊的人下毒,她早就開了小廚房,連食材也是自己人去採購的,而且絕不在一家買,所以不管什麼時候吃,無論吃什麼,都是她自己說了算。
“都去歇著吧,我想多泡一會兒。”她吩咐丫頭們,“最好你們先吃,回頭好騰出時間侍候我。”如果不這樣說,丫頭們不敢在她前面吃的。
不過逛街購物真是力氣活兒啊她身子乏得很,恨不能融化在水裡才好。而且她仍然不習慣被人侍候著洗澡,在現代時她連公共澡堂都不去,就算在女人面前裸露身體,她也有點不好意思。
寒山園的人都知道她這個習慣,因而都乖乖退下,反帶上了門。廚藝好的小滿去廚房幫她做些清爽開胃的小菜,大滿仍然搬個小凳子坐在門前,提防她萬一使喚人。大寒和小寒自去巡院,鎖門,招呼小丫頭和婆子們在外進的院子吃飯,不要吵到她。院內人各司其職,井井有條。
石中玉在木桶中泡了很久,差不多快眯著了的時候才起身,也沒擦乾身子,只包了塊很吸水白色厚棉布,頭髮上還在滴水,就從屏風後面繞了出來。
呼,洗個澡就是又涼快又舒服。
她光著腳走到梳妝檯前,對著鏡子擦頭髮。這面鏡子是哥哥送給她的,有兩尺見方,在這個年代是很貴重的。可憐葉明玉身為熙海首富的嫡女,之前只能用黃銅鏡子,可見這身體的原主人之前過的是什麼日子。
擦了頭髮,又慢慢梳順,就那麼隨意地披散在肩頭。雖然古代女人的長髮很麻煩,但好在古代女人也不像現代白領那麼忙碌辛苦,自我打理的時間還是有的。
她拉住身上那塊上只蓋了半胸,下還不到膝蓋的白布,正想扯掉它,好方便擦上從海外進口來的,類似於精油的護護油,身後突然響起一個懶懶的聲音,“本王要是你就不脫,不然就什麼都被看到了。”
石中玉這一驚,連心臟都似乎爆烈了,呼吸也瞬間斷絕。
那聲音……那聲音……
即使看不見人,即使不用轉身,她也知道那聲音屬於誰。因為在夢裡,她多少次聽到這聲音再呼喚她……小玉,天涯海角,上窮碧落下黃泉,你逃不掉的。
她不能動,就像那句話像一句奇妙的定身法,把她死死釘在原地。
她瞪大眼睛,看著鏡子。
慢慢的,一個人影清晰的浮現在鏡子中……藤青色道士袍,散著發,遊方道士的裝扮。其他的看不到。但是那張臉……那張絕世傾城的臉……皮肉糾結扭曲,呈暗暗的紫紅色,醜陋無比,似乎被嚴重的燒傷了。唯有那雙眼睛一如她當初所見,純粹的邪惡。可也,純粹的寂寞。
石中玉被解了定身咒,因為他的傷刺痛了她的心。疼痛,令她恢復神智,而且不再有任何顧慮,轉過身就撲到慕容恪的懷裡。
“你怎麼才來?”她哭。
“這麼說,你在等本王?”慕容恪直挺挺地站著,沒有反抱。他的聲音很輕,似乎是在嘆息,又那麼不真實。
石中玉不說話,因為有些話是不用說的。她抬起頭,想摸上慕容恪傷痕累累的臉,慕容恪卻側過頭,閃開了。
“本王都這幅模樣了,你還認得?”慕容恪的語氣中有些嘲弄的意味,聽著更令人心疼。
“你化成灰,被風吹散了,落在海里,我也認得。”
慕容恪輕輕的笑,聽起來倒似有幾分愉悅,“好像……你很恨本王。”
“恨死了。”
“為什麼恨本王?”
“我喜歡我高興我愛,要你管”
“好吧,恨吧。”慕容恪又笑了一聲,一點也不為毀容而感到悲傷似的,“只是本王現在這幅樣子,你不怕嗎?”
“我喜歡殿下這樣。”石中玉死死抱住慕容恪的腰,“殿下變得醜了,就不會有其他女人跟我搶殿下了。如果殿下沒錢沒地位就更好,那樣,殿下就是我一個人的。”
慕容恪怔住,伏在他胸前的石中玉聽到他的心漏跳了一拍,之後就跳得很快。
“本王還沒聽過哪個女人說甜言蜜語比你好聽的。”他試圖用嘲諷的語氣,可嗓音卻說不出的暗啞,掩飾不住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