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侯文極找來……不,還是把羅蔚然找來吧。”
皇帝吩咐道:“讓他去查,吳陪勝到底是死在誰手裡的。”
……
……
吳陪勝是李孝宗殺的。
李孝宗在哪兒?
還在西北,但已經被革職。他身上已經沒有了那身大隋從五品牙將的戰袍,但他卻並沒有被下獄。似乎皇帝相信了兵部報上去的樊固戰事真相,只是辦了他一個瞞報的過失。當然,這種罪可大可小。若是說的嚴厲一些,那就是欺君之罪。欺君之罪這種事……定什麼罪就看陛下如何想了。
顯然,陛下還不想殺他。
所以他雖然從很高的位置上跌下來,但並沒有摔的一蹶不振。本來朝廷幾個大臣商議著,是想在處置上再加一條永不錄用。但後來報陛下批准的時候,陛下用硃筆將這一句話劃掉了。這是很明顯的一個訊號,所以朝廷裡有不少人都猜到,這個叫李孝宗的年輕人,肯定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等到帝國要遠征西北的戰事逐漸明朗,大家才明白皇帝當時為什麼沒有處死李孝宗。李孝宗在樊固做了幾年的牙將,沒有人比他更瞭解樊固一帶的狀況。而他又是個很有心機的人,在派兵肅清了樊固周圍強盜馬賊的同時,也幾次探查過狼乳山的地形。他深知一個人想要成功,就要提前準備很多事的道理。
他不確定帝國會對蒙元開戰,但卻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必須做好這方面的準備。
這樣一個人,陛下怎麼會棄之不用?一旦開戰,他很快就會被起復。而經歷一場大戰之後,說不得這個年輕人還會一飛沖天平步青雲。再往前去想,陛下當年指他為樊固守將,莫非就存了要在大戰中用他的心思?
這不是沒有可能,要知道李孝宗在演武院的時候雖然擠不進三甲,可卻始終是排在第四位的人,前三個人都分派進了大隋戰兵,他被調到了樊固,何嘗不是一種重視?比他優秀的三個人是去熟悉軍隊了,為的是儘快帶出一支精銳的可戰之兵。李孝宗是去熟悉西北的,他的作用不可小覷。
跟李孝宗同時被陛下處罰的,還有右驍衛大將軍李遠山。這個已經在大將軍位子上坐了十幾年的人,被連降三級,由正三品的大將軍降為正五品的別將。但,很不合規矩的是,他依然統領右驍衛。
右驍衛正五品以上的將軍,好歹算一算也有幾十個。
所以李遠山是一個很尷尬的人,作為右驍衛的統帥,按照規矩,他每天升帳的時候卻先要對手下幾十個人行軍禮。而最讓人驚訝的是,他居然謹守著這個規矩絲毫也不懈怠。從降職的旨意到了軍中,他就完全按照規矩行事。該發號施令的時候不會拖泥帶水,該對手下行禮的時候也絕不推諉不願。
當然,這樣的事自然會有人告訴遠在帝都的皇帝陛下。
李遠山習慣了住在大帳裡,習慣了住在軍營裡。但自從被降職之後,每當軍中之事處理完之後,他都會騎馬回到城裡的府邸,和妻子兒女住在一起。他不再享受大將軍特殊的待遇,甚至斷了特供給大將軍的西域美酒。
當然,這樣的事自然也有人告訴遠在帝都的皇帝陛下。
坐在書房裡的李遠山穿了一件棉布的衣服而不是錦衣,他一直認為柔軟的棉布穿起來更舒服。隨意的翻看了幾眼朝廷邸報,他將視線投向一直安靜站在一邊的年輕人。
“旭郡王到了幾日了?”
他問。
那個很規矩站著的年輕人正是李孝宗,他沒有官職,但卻被李遠山任為幕僚,這是和朝廷旨意不相牴觸的事。幕僚是他的私人顧問,不是朝廷官員。當然這也是把柄,可誰會因為這樣的小事得罪一位很快就會官復原職的大將軍?
“整十天了。”
李孝宗回答。
“有什麼不尋常的舉動?”
李孝宗想了想回答道:“前日的時候,他好像是不經意的問起過吳陪勝的死。”
“問就問吧。”
李遠山微微搖頭道:“現在有誰還能證明,是你殺了吳陪勝?那個老太監……明知道有許多事他不能去碰,卻偏偏還是一頭鑽了進來。在西北,他本來只是個過客而已,可正因為他的好奇,卻連墳都留在這裡了。旭郡王比吳陪勝聰明,他知道現在這個時候,什麼才是最重要的事。”
“陛下要打蒙元,誰毀了陛下這宏圖大業,陛下就不會饒了誰。”
他看著李孝宗道:“你準備準備吧,說不定用不了多久,重新啟用你的旨意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