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真真好笑地看向站在一旁看戲的齊紅鸞:“我還以為這些話,已經夠難聽的了,還能再傳出些什麼?”
“紅鸞,回來再看你的畫。”孟子惆抽出了被齊紅鸞拖住的左手,不經意地拂了拂袖子,兩個大步就走到嚴真真的身旁,“走罷。”
“哦。”嚴真真無可奈何地答應了一聲,亦步亦趨地跟在他的身後出了門。
“螺兒,你看咱們王妃和王爺站在一起,多麼般配?”碧柳得意地瞪了一眼齊紅鸞,眉開眼笑地和螺兒咬耳朵。
“嗯,是還算般配。”螺兒卻只是抬了抬眼皮,便很輕鬆地答話。
碧柳瞪她:“什麼意思?難道咱們王妃還配不上王爺嗎?”
螺兒輕輕地搖頭:“不,在我看來,事實正好相反。”
“啊?”碧柳愣了愣,才緊趕了兩步追上,表情仍然有點木木的。不敢置信地看向螺兒,卻見她正看著嚴真真的背影。
她是什麼意思?聽起來,似乎在說臨川王配不上嚴真真?可是從身份來說,嚴真真是高攀了。但螺兒顯然並不那麼認為,她看向孟子惆的目光,甚至是含了輕視的。
在她的眼裡,嚴真真值得更好的。
嚴真真並不知道,自己在螺兒的眼裡,已經上到了這樣的高度。她只是感慨被龍淵那張烏鴉嘴說中了,她無法如願看到自己正在籌建中的鋪子。
“皇后的禮物,你挑得甚好。”孟子惆看著身側的小女人,皺著一張包子臉。想到這一陣子對她的冷淡,倒有些歉疚,這句話,未嘗沒有安撫之意。
“謝謝王爺誇獎。”嚴真真勉強應答,在心裡默默計算著路程。王府所在,自然是京城的繁華之處。離東市口也不算甚遠,她用了極大的自制力,才忍住了掀簾的動作。至於孟子惆和她說了些什麼,也只是似聽非聽。
“這一向,你還好麼?”孟子惆看著她心不在焉的側臉,忍了忍氣。
“不錯。”嚴真真很真誠地回答。自從搬到聽風軒以後,她的日子不知過得有多麼逍遙。齊紅鸞興許心情不錯,竟沒有找她的茬,除了針線房和灑掃上的三個管事媳婦子,誰也沒給她出太大的難題。
“你似乎清減了些。”孟子惆以為她口是心非,毫不客氣地揭露真相。
“是麼?”嚴真真摸了摸自己的臉,可能最近忙於籌建自己的事業,難免勞心勞力,瘦下來一些,也是正常。
“你先忍耐一時,紅鸞她雖是嬌蠻了些,也是被太妃慣壞了的,本心倒不是很壞。”孟子惆淡淡的語聲,讓嚴真真半天沒有摸著頭腦。
他這話,算是什麼意思?齊紅鸞本心不壞,是想要自己和她好好相處嗎?兩個女人當面搶一個男人,能和平共處嗎?現代社會的那些小三兒,被名正言順的妻子怎麼折騰,都沒有人掬一把同情淚,還不是因為一山不容二虎,一個男人容不下兩個女人共有嗎?
“齊側妃把王爺照顧得這樣好,還得謝她一謝。這樣罷,就從公中拿出銀子來,替她打兩副首飾。”嚴真真忍下怒氣,露出淺笑。
孟子惆沒想到她是這樣的反應,倒是愣了。還有一大筐解釋的話,就這樣卡在喉嚨口說不出來。
“我冷落了你。”孟子惆沉默良久,才掙出了一句話。
“沒關係,我能夠理解。你和齊側妃新婚燕爾,如膠似膝也是常理。”嚴真真表現得很大度,慶幸自己還沒有來得及把一顆芳心交出去。若不然,如今自己可得以淚洗面,扮演一個被丈夫拋棄的下堂婦角色。
雖然這個角色一般來說頗令人同情,可嚴真真總覺得,與其讓人同情,倒不如讓人尊敬。況且,她如今找到了事業的方向,倒還真不把這些爭風吃醋的兒女私情放在心上,回答得落落大方,卻讓孟子惆幾乎憋得內傷。
後宅不寧是大忌,可大婦寸毫不爭,又有寵妾滅妻之嫌。況且,不管嚴真真遭遇了些什麼,當初沖喜和拿出紫參,總是一份天大的情義,他並不想做得太過火,所以時不時的,還會往聽風軒送些禮物。
其實,與嚴真真相處的一個月裡,孟子惆已經知道,嚴真真至少不像傳言的那樣,脾氣大到嚇死人。至於才情如何,能否與他詩詞相和,他倒並不太看重。畢竟,那些風花雪月的玩意兒,並不能用來過日子。
嚴真真果然無怒無怨,正襟危坐,背脊絲毫不彎。孟子惆越發地暗自認同,至少家教還是不錯的,看來是其生母的緣故。孰不知嚴真真那是緊張的,她既不願認他為夫,與他同處在一頂轎子裡,難免會有些尷尬,所以才繃緊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