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個我要上畫舫去,你去多有不便,不如在外頭的茶樓,佔個座兒,回頭我再來尋你。”嚴真真坦然言道。
螺兒頓時面色一緊:“這如何使得?碧柳姐姐若非頭重腳輕地起不來,也容不得只奴婢一個跟著。若奴婢再跟丟了,回頭又被數落。王妃也知道,碧柳姐姐旁的上頭倒也罷了,可一數落起來,勁頭兒十足,整宿都不用睡覺。”
嚴真真無奈:“那地方魚龍混雜,你跟去多有不便。”
“那王妃便更不該去。奴婢身在賤籍,倒也罷了,王妃如此身份,豈可自汙顏色?”螺兒一聽,面色更是緊張,“這種地方,原不是王妃該去的。若是可可兒地出了什麼事,奴婢和碧柳姐姐兩條命,都不夠賠的。”
“我……有必須去的理由。”嚴真真輕嘆一聲,看著煙波浩渺中的畫舫。
此時的秦淮河,並不比後世。水清微波,盪開的漣漪,一暈接著一暈。安靜處,更是欲近似遠,那萬丈紅塵,彷彿被遙遙地拋卻,又似乎近在眼前,身入紅塵。
隱隱聽得牙板聲響,不知道是哪一艘畫舫,又開盛宴。因隔著煙雨朦朧,聽來反倒更覺靜謐異常。
環顧四周,誠如小黃鳶所言,金陵倒還真是四方遊客的雲集之所。高鼻藍睛者有之,捲髮白膚者有之……根本就像是現代的大都市,魚龍混雜,熱鬧異常。難道有文人點評:衣冠文物,盛於江南;繁華商賈,甲地海內。
尤其是秦淮河一帶,俱是古色古香的建築群落,飛簷漏窗,畫棟雕樑,更有一艘艘畫舫,槳聲燈影裡,更是描摹出一幅絕妙的畫卷。再加上集中了豔幟遠播的ji家,卻又個個文采風流,並非一味只知痴傻嬌嗔。若真個興致上來,隨手寫下的文字,不見得就沒有解元之才。可惜淪落煙花,縱然心比天高,才藝過人,也只為人狎暱。
“螺兒,那座畫舫,是訊息販子們常年包租的。”嚴真真覺得不妨對螺兒稍稍吐露一些實情。有時候,她還需要人幫著打打掩護。比起頂愛大驚小怪的碧柳,螺兒無疑更加合適。
“訊息販子?王妃莫非要去打聽金陵其他商家的底細麼?”螺兒之敬業,讓嚴真真頓時愕然相向。這丫頭比自己還要入魔,心思竟是繞著聯華超市出不來了。
不過,她眼珠一轉,覺得這理由不妨隨手採納,於是又盈盈笑道:“可不是?你若是跟去,這訊息還真不大好買呢因此,你還是在岸邊等候,待我買了訊息,才與你會合。”
螺兒信以為真,倒頗覺躊躇:“奴婢也知道,與這些訊息販子交易時,不允外人在場的。可王妃身份貴重,若出了什麼岔子,卻讓奴婢如何交待?其實當此時,咱們的聯華超市已有成功的先例,奴婢倒不相信,在這金陵城便行不通”
“能省些力氣自然省著的好,昨兒你也說了,生意雖是尚可,畢竟也只周圍一帶的富戶方去購買。若再有個鋪子仿著咱們開張,生意又會冷清下來。”
螺兒難得的固執:“京城那兒剛開業的時候,不也覺得冷清麼?只待人們熟悉了這樣的購物方式,便會像吃罌粟似的,越吃越上癮。如今再看,聯華超市的人氣,可說是整條街之最。既如此,金陵此地也是一般,何須王妃此等的費心?”
嚴真真含糊道:“那也得看著顧客盈門,才能放心回京。”
“如今已能堪堪支援,想來不至於入不敷出。奴婢瞧著金陵人物繁華,想來不比京城差的。想當初,聯華超市在京城初開之時,看的人多買的人少,還有不少人卷帶著白拿。奴婢記得真真兒的,兩月之後,方見盈利。金陵這邊兒,才開張了一月有餘,已有薄利,奴婢倒覺得比京城的形勢還要好。”
“生意生意,總是希望賺得越多越好。”嚴真真咕噥了兩句,目光落在不遠的畫舫上。耳邊,又傳來了小黃鳶的催促聲:“這會子舫內正巧無人,回頭若有人也去買訊息,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呢”
嚴真真想到龍淵的下落,更覺得一顆心,如被貓爪子抓了好幾道,又痛又癢,再顧不得溫言安撫,從袖子裡摸出兩塊銀子塞給螺兒:“去那裡喝兩壺茶,也算是偷得浮生半日閒。”
“王妃”螺兒跟出兩步,見嚴真真頭也不回,腳步匆匆,知道跟去不妥,只得在畫舫不遠處站住了腳。
心裡雖是擔憂,亦不敢跟上前去。主子雖然溫和,可到底還是主子。她幽幽地嘆了口氣,卻終究不敢去那茶樓裡,偷上浮生半刻閒。一雙美目,仍是看著嚴真真掀起的簾子,直想把嚴真真給看出來才肯罷休。
嚴真真卻顧不上螺兒,因為小黃鳶說,金陵最有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