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軒轅舞情咆哮出聲,水袖一甩,那個回話的侍女當場屍首分離,旁邊的侍女見狀,無不嚇得跪倒在地,不敢抬頭。
玉兒笑的更加悽婉,眼神帶著留戀,斜躺在軒轅舞情的懷中,黑鴉鴉的秀髮自軒轅舞情的腿上一直披洩在地,軒轅舞情那一身鮮豔刺眼的火紅衣裙,愈發將玉兒清瘦的容顏襯顯得蒼白憔悴,沒有一絲生氣。只是,玉兒那雙妙目卻已罩上一層水霧,哀慼的看著軒轅舞情依舊年輕不衰的容顏。
“這就是宿命,你知道嗎,我有多想陪你一起老去,多想輕聲喚你一聲舞情,多想看見你我頭上生出華髮……可是,我卻沒有你那樣的福分,每過一年,我就老去一歲,而你,永遠都是那樣風華依舊。我很自卑,去求了老巫醫,求他告訴我不老的法子。蠱醫將蠱嬰的煉製秘訣告訴了我,誰知道,到頭來我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咳、咳,宮主,請你答應我,我死後,你放我我的家人回去,不要為難他們,他們做的那些事情,都是為了我……”
“而你,做那些事情,又都是為了取悅我,對不對?”軒轅舞情聲音有點嘶啞,然後仰頭笑起來,懷中卻將玉兒抱的更緊,有些瘋癲的自言自語起來,“想我軒轅舞情,雖然練就魔功,叱吒一方,可是,沒了你和我並肩共享榮耀,我得來又有何用?早知今日,當年,我真不該一時心起擄了你來,如果沒有擄到這個地獄一般的地方過著這樣不人不鬼的日子,你現在早已嫁給了那個畫師,生兒育女,相夫教子。是我,是我毀了你的一切這十年,是你陪著我,過著世俗所不能容忍的生活,不離不棄現在,連你都要走了,我該怎麼辦?”
女魔頭軒轅舞情的無助和脆弱,第一回也是唯一的一回展現在玉兒的面前,玉兒驚詫的努力睜大著雙眼,她想要將這人生中最震驚感動的一幕烙進骨子裡。
玉兒的胸口劇烈的起伏著,蒼白的臉上因為激動而出現異樣的紅暈,說話的聲音越來越低沉,到最後,軒轅舞情要將耳朵貼上去才能聽見她的話。
“這世間,好男兒千千萬萬,可我玉兒卻獨愛你巾幗軒轅。弱水三千,我獨飲一瓢,軒轅舞情,請你一定記得,玉兒,玉兒曾經愛過你……”玉兒在說完最後一句話,終於倒在軒轅舞情的懷裡,沒了氣息。
軒轅舞情身形微滯,然後顫抖著手指去觸玉兒的鼻息,冰涼一片。剎那間,仿若洪水絕提,軒轅舞情終於抑制不住,瘋了似的狂甩著頭,頭上的珠釵菱花,簪子吊墜如流星般嗖嗖射出,擊在侍女身上,侍女當場斃命,擊在石頭上,石頭出現一指寬的裂縫,然後砰一聲碎裂成無數粉末。
髮髻鬆散,長髮落下,軒轅舞情抓狂的從地上一縱而起,失聲尖叫著如一隻發了狂的野獸,掌心凝聚著力量,似要摧毀這周遭的一切。
陸揚因為不放心楚靈兒,一刻不敢耽擱的在四下找尋,整整一天,都毫無收穫,眼看著候鳥歸巢,暮色將至,陸揚正心急如焚之際,突然,他看見前方林子上空,傳來一聲奇怪的鳥鳴之音。
陸揚驚訝抬頭,正好瞥見一道褐色身影從林子上空一掠而過,陸揚大喜,那不是正是靈兒的坐騎大鵬雕嗎?
楚觀雲有跟飛禽走獸溝通的神奇能力,這是東海島國的一個奇蹟。為此,他才親手開創了馭獸山莊,馴服了山林中兇猛且以速度取勝的踏雲豹為坐騎。作為他的胞妹楚靈兒,雖然也從哥哥那裡繼承了一些馭獸的本領,不過,天分似乎不在此處,到如今十六歲,楚靈兒的能力依舊停留在跟那些鳥族溝通,因此,那隻大鵬雕便是她最忠實的坐騎。
但凡有楚靈兒出現的地方,都會有大鵬雕的身影。陸揚平素見到那隻喜食腐肉的雕,都心生厭惡,此番見到,卻是出奇的欣喜。
忙地運足了腳力,在林間如疾風般穿梭,妄圖追上那隻翱翔頭頂的大雕。
那隻大雕說來也是蹊蹺,好像是帶著陸揚在山林間繞圈圈,陸揚從跑得腳底生風到最後雙腿抽搐,那雕似乎還沒有停歇的意思。陸揚有些惱了,恨不得一記飛鏢直接將它釘下來,想不到主人刁蠻,就連坐騎也跟著刁鑽。
就在陸揚彎腰正大口喘著粗氣的當下,那雕突然從原來盤旋的地方來了一個俯衝,直直朝著西北方向而去。陸揚深吸了口氣,趕緊跟上。
好不容易,那雕終於在西北角一個背風的偏僻小山坡的空曠處停下來了,山坡上生了一堆篝火,篝火邊坐著一個抱膝的女人。
那雕落在那個女人的肩頭,那個縷人面對著那堆篝火而坐,背對著陸揚,及腰的長髮溫順的垂在身後,那背影和衣衫,好生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