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眉,鳳眼,瓊鼻,嘴唇,白皙如玉的頸脖,粉嫩的鎖骨……
鏡中的美人鳳眼微眯,纖指在自己的臉頰上愛憐的滑過,頗有些對鏡自憐的傷感。
就在這時,屋外的長廊突然傳來一陣急促厚重的腳步聲,良緣側耳聆聽那腳步聲的去向,卻是徑直朝著這屋子而來。憑著多年的習武心得,良緣很容易便聽出了來者是何人。
良緣慌忙從那梳妝檯前跳了起來,正欲逃出屋外的剎那,她無意間瞟見鏡中自己酡紅的雙臉和那引以為豪的媚眼,良緣頓在了原地。
手指輕撫上自己的臉頰,對著那鏡子左右的打量著,視線落到那窗外已然沉下來的暮色,良緣眼波微轉,似是想到了什麼。手指僵凝在自己的臉旁足有三秒,她終於咬了咬唇,眼中泛出一種陰鬱詭秘的光。
不去管那外面的腳步聲已經走過了那拐角,良緣深吸了口氣,麻利的從自己懷中取出那隻準備已久的精美木匣子,小心翼翼的從那匣子裡抽出一物,在自己的面前緩緩鋪開,那是一張面具,薄如蟬翼。
良緣幾乎是顫抖著雙手將那張人皮面具貼在了自己的五官上,那張面具,是當日跟著雲萱走出定風樓時,陶嬤嬤親手交給她的。順便一起的,還有一本冊子,面具僅此一張,陶嬤嬤叮囑她一定要在關鍵的時候用,雖然陶嬤嬤並沒有多說什麼,但是,當此刻良緣凝視著銅鏡中那張她讓她妒忌生狂的熟悉面孔時,良緣的心,突然像是被一把血淋淋的刀子狠狠紮了一刀。
原來,竟是如此的安排?良緣看著鏡中那張姣好的面容,說不出心中到底是歡喜還是失望?或許,什麼都有又什麼都沒有,看著看著,良緣忍不住滑下淚來。
身後的木門在這個時候突然‘吱嘎’一聲被人推開,良緣這才從傷心中回過身來,驚訝的轉首,正好看見一個高大的身影步進屋來,帶著一身的陽剛雄霸之氣。
“好端端的,怎麼見我就哭了?這可不是你雲掌櫃的作風哦”司空颯剛一進屋,便見眼前的女人滿臉淚痕的看著自己,他微微一怔,一邊將手中的長劍按在桌上,一邊不解的問道,犀利的眼中帶著淡淡的笑意,卻並不能遮蓋他與生俱來的冷傲。
“過來,幫我看看這左手的傷口,先前跟人切磋似乎又裂開了幾分,你那金瘡藥再拿我抹點……”司空颯朝這邊的良緣招了招手,示意她過去,一邊早已垂首動手去解那纏的厚厚的紗布。
良緣有些手足無措的僵在那梳妝檯邊,猶豫著要不要上前,視線卻貪戀的糾纏著司空颯的身影,看著他嫻熟的撕下那染紅的紗布,眉頭都不皺一下。
眼前的這個男人,一直混跡在江湖的腥風血雨中,在生與死之間馳騁,無數的磨礪早已將司空颯打磨的如同一把出鞘的劍,出奇的鋒利無匹。
良緣咬了咬唇,終於抬腳上前,緩緩走向司空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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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財軒,汶城一家地下賭坊的門前,一輛馬車在聚財軒的門前小小的停了片刻,便不急不慌的駛過。
一身男子裝扮的雲萱,裹在黑色的披風裡,在趙三趙四一左一右的護衛下踏進了聚財軒的大門。錦繡因為是女子的裝扮,而這樣的地下賭坊,匯聚的更是三教九流的人,龍蛇混雜。錦繡一個女子倘若進來,容易吸引別人的注意。是以,雲萱便沒有讓她走正門,而是讓飛簷走壁的錦繡從屋頂而進。
進到大堂之後,這一路走來,似是換了個天地。純男人的世界,有點烏煙瘴氣,入耳的皆是雜亂的喝彩聲,歡呼聲,咒罵聲,押注聲,還有骰子在盅裡搖晃發出的那種特別的叮咚聲,各色聲音交匯在一起,讓雲萱也算是勉強見識到了玥國賭界的冰山一角。
雲萱暗自冷笑,難怪自己上回藉著打官司便狠賺了一把,原來這玥國的賭業竟是這樣的旺盛。雲萱不去理會那些潛伏在賭坊角落裡的蠅營狗苟,徑直越過大堂內那些大大小小圍得裡外三層水洩不通的賭檯,朝著一側的拐角木質樓梯走去。
二樓的一間包廂房內,一張普通的圓形牌桌上早已坐了兩個人。好多時日不見,那兩人明顯消瘦了許多。身上穿著的衣物雖然也算光鮮,可是,那神態卻是萎靡不振。
蠟黃的臉上倦態重重,坐在那裡呵欠連天。也不去看那桌上放著的竹葉牌,似乎一切在他們的眼中,都是失去了光澤的,深陷的眼窩裡那雙眼睛,有些痴痴呆呆,眼神盯著一處,帶著一絲躁動不安。
不過,雲萱一行的到來,卻讓那二人眼中泛出精光,猶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