阡陌回頭看看香兒,淡淡道,“香兒,把我的簫取來。”
香兒自床頭取過一支碧綠的玉簫,輕輕放到她手中。
阡陌攤開手心,碧綠的玉簫將掌心印得有幾分翠綠。
玉指輕輕捏住,玉簫在她指間旋轉了一圈。
阡陌自嘲一笑,這支玉簫,恐怕是她最值錢的東西。
“小姐,你會吹簫嗎?”小姐玩簫的動作很嫻熟,似乎經常弄簫。
阡陌沒有答話,站到窗邊,空洞的眼神凝視著遠方,思緒飄渺。
她手中的玉簫又一轉,輕輕放在朱唇邊。
柔美淒涼的簫曲,如水似冰,低沉委婉,寧靜悠遠,回味無窮。那哀婉優雅的華音,表達出無盡思緒。吹簫的那女子,彷彿九天仙女,遠離塵世,超凡脫俗。那含蓄的曲調,將她的淡薄,表現得淋漓盡致。
她輕輕吐出一口氣,玉指捏著玉簫,橫在身後。
“小姐,這是什麼曲子?”
迎著風,青絲微微散亂,阡陌低低吟道,“青山隱隱水迢迢,秋盡江南草未凋。二十四橋明月夜,玉人何處教吹簫。”那優雅的恬靜的淡笑,如春風般溫暖。
“小姐,這是誰的詩。”香兒好奇的問。香兒沒什麼文化,倒也讀過幾天書。
“這是中國古代唐朝詩人杜牧的詩,後人改做簫曲。”那淡雅如風的語調,比簫聲更美。
“中國,唐朝?不明白。”在她在記憶裡,她沒有聽過那個地方。
“跟你說了,你也不明白。”阡陌那深邃而冷淡的眸子裡,似乎多了一分溫暖,更加讓人看不懂。
香兒乖乖點頭,她的確不知道。
阡陌再次將玉簫放在唇邊,櫻唇淡淡吐出華音。淡雅如風,飄渺如雲,彷彿是一副彩色山水畫。
伴著簫聲,她的身影更加飄渺。
“小姐,這又是什麼?”
“滴不盡相思血淚拋紅豆,開不完春柳春花滿畫樓。睡不穩紗窗風雨黃昏後,忘不了新愁與舊愁,咽不下玉粒金蓴噎滿喉,照不見菱花鏡裡形容,展不開的眉頭,捱不明的更漏呀,恰便似遮不住的青山隱隱,流不斷的綠水悠悠,綠水悠悠綠水悠悠。。。。。。”
“小姐,這又是誰的詩?”香兒就是好奇寶寶。
跟她說出自《紅樓夢》,她懂嗎?
阡陌沒有回答,轉而吟道,“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白髮漁樵江楮上,慣看秋月春風,一壺濁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一壺濁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是非成敗轉頭空,轉頭空啊。”
“好一個是非成敗轉頭空,好一個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含笑的讚賞,打斷阡陌的風花雪月,一回頭,見一個年輕男子站在門口。
那男子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微笑中含著讚賞。一身青杉,瀟灑俊逸。
“你是誰?”他是霍天將軍,阡陌認得。
“在下霍天,被夫人的簫聲吸引,尋音而來。”霍天的瀟灑文雅,像一個風流才子,不像將軍。
當日在地牢沒有看清楚,現在他才知道,柳阡陌是個清秀雅緻的女子,並不如秦慕風說的那般不堪。
阡陌將玉簫橫身後,抬頭停胸的樣子頗有傲氣,“原來是霍將軍,小女子獻醜了。”一如往常淡雅。
“夫人的簫好,詞更好。”女眷的房間他始終不宜隨便進,他依然站在門口。
“閨閣之作,獻醜了。”阡陌清秀的臉上一派恬淡,無任何情緒。
霍天微微瞟見她的臉,眼睛再也挪不開。她不是美人,卻勝似美人。
她恬淡,優雅,淡薄,高貴如蘭的氣質,世間少有。舉手投足,無不顯露出優雅。
優雅淡薄中,帶著幾分目空一切的灑脫。
這到底是什麼樣的女子?
她字裡行間,有小兒女的做作,也有大家閨秀的高貴,更有江湖女子的瀟灑。
柳阡陌如空谷幽蘭般淡雅,她身上的氣質,絕代妖嬈的柳倩未必有。
那白衣,那如綢緞的青絲,將她襯托得似白蓮般高潔。
這樣的女子。。。。
第一次見到她,是在地牢。那時候的她,像只受驚的兔子,現在的她似乎有渾然天成的霸氣。
短短半個月,這個女子變了太多。
到底是她變了?還是他看錯?
“夫人的才情,當世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