顫顫的口音邊磕頭邊求饒,“小,小王爺,饒命……奴婢不知道,奴婢怕熱水不夠,才去再燒桶熱水來,奴婢真的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小王爺會在她走開這段時間找顏夫人……
……也不知道小王爺會不會看見了不該看見的……
諾大的房子,只聽聞丫鬟不斷磕頭求饒的哭聲以及男孩不可饒恕的冷哼。
——夠了。
屏風後傳來女子的聲音。
趁著歐陽術問罪的時間,已經妥妥帖帖的穿好了衣服。
見女子挺著肚子步出來,小丫鬟顛簸著身子爬上前,巴掌般小的臉上涕淚交織,兩隻小手抓住她的裙襬,哭喊著:
——顏夫人,顏夫人,救救奴兒,奴兒不知道,奴兒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奴兒只是想給夫人多打一通熱水,奴兒不知道小王爺會在這個時候來找夫人……
耳邊傳來女子一聲嬌笑。
下一刻,哭成淚人的小丫鬟被她扶了起來。
——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不哭,噯,術兒方才進來找我,見我不舒服趴在桌上,又看不見你人,一時心急才會怪罪下來的,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女人十月懷胎,不舒服是經常有的事,我都習慣了的,來,奴兒,擦乾眼淚,不要哭了,我這不是好端端在面前嗎?……你們倆啊,就是太過緊張了。
原來如此。
丫鬟扭過頭等兇惡的小主子寬恕的說話,男孩一聲冷哼,不去看她。
哆嗦一下,趕緊縮回頭。
還是顏夫人好,不僅外表長得美,心地也善良,派過來好幾個月了,都沒朝她發過脾氣,就算有時候她做錯了事,也不罰她,連語氣重一點的說話也沒有過,笑一笑就了事。
明明都是小孩啊,怎麼相差這麼遠,女子摁住圓鼓鼓的肚皮,想象著以後自己也有了孩子,紅唇不自覺地泛起笑容。
又在下一刻,黯淡了下來。
即使老天保佑,她平平安安生下孩兒,這種安逸的日子又能過多久?天大地大,即使有心想躲,她與她的孩兒又能躲多久?
哎,只能見步行步,等過了這兩個月剩下孩兒再算吧。
她心想,卻萬萬料想不到,老天爺總喜歡開人玩笑,剩餘有限的時間根本不容她再等兩個月。
易仲的怒氣
門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將陷入往事回憶中的歐陽術迅速拉回現實。
“歐陽……?”
眉頭一擰,沒等阿離問出口,先出手封住她的穴道,用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側過耳朵細心聽,立即證實了自己的懷疑,胡亂拉攏幾下阿離的衣裳,確保不會走光之後,神速將人打橫抱起,雙腳騰空,姿勢漂亮地往窗外一躍。幾乎在同一時間,兩人方才身處的房間發出砰一聲巨響。
門被人自外粗暴地踢開。
掃視空空如是的房間,易仲沉著臉,半眯起眼,凌厲如刀子的眼尾往後一射,抓住人質計程車兵立即會意,粗魯地推促著老鴇與四美女,越過其他士兵行上前。
“人呢?”
陰泠的聲音如雪山流下的一道寒泉。
叫在場聽聞的人均不約而同地打了個寒蟬,人呢?老鴇呆洩地環繞四周打量一圈,看不見人。
難道他們凌空不見了?自一臉震驚中回過神來,對上易仲愈見陰鷲的眼神,趕緊垂下首,困難地嚥了咽口水,幾度張口,與四女包成一團,說出口的話哆哆嗦嗦不成句子,“回,回,小小安王——他們剛才——明明還——,還!還!還——”在的——
眼見易仲臉色越來越難看,老鴇畏畏縮縮,硬著頭皮在一目瞭然的房裡團團轉地找人。
怎麼會不見了,明明剛才還在的,怎麼可能突然消失不見了呢?卻找遍了整間房還是尋不著人影,老鴇心急如焚,正琢磨著人去哪裡了。
眼前大掌一揮。
案上金玉翡翠造的器皿呯呤乓啷滿地滾,緊接著是易仲臉色猙獰,胸膛起伏嚴重,瘋了似的朝老鴇咆哮,“本王沒跟你說方才!本王問你人呢?她人呢?她人現在去了哪裡?!!”
“王爺饒命!”
老鴇被嚇得連連後退,一個重心不穩,跌至地上,順勢爬起來,跪在地上額頭重重地磕首,“王爺恕罪!王爺饒命!……”
身後四女眼見嬤嬤怕成這樣,大驚失色,也跟著跪下,咚咚咚磕首的聲音極為響亮,此起彼落,“王爺恕罪,王爺饒命……”
饒命?壓抑著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