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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滿了驚恐與不可置信。是呀,誰會想到自己的親弟弟竟為了夫家的財產連自家人都不放過。

報仇——這是我當時活下去的唯一理由。

進入夜雨樓,拜入幻夜門下,我有了新的名字——段無崖。無崖,是啊,從今往後,我便再無回頭之崖。我並不後悔,只要能將那個男人的頭顱割下替我周家上下六十三口人報仇,即便是出賣靈魂又如何!我開始不分晝夜地練武,只求早一天報得滅門之仇。十三歲,我以史上最小的年紀進了暗殺隊伍,我知道,盼了整整八年的時刻終於到來了。

手攥長鞭,冷冷地看著橫在地上死不瞑目的男子。他萬萬也沒想到吧,往日不起眼的小侄竟會是最終送他歸西的“冥殿修羅”。

本以為殺了他我就可以解脫,但那個噩夢,那個一家人死於非命的噩夢卻仍舊日日糾纏著我。“為什麼要活在過去?你應該為自己而活,不是嗎?”那日,段天涯扳著我的肩膀說,“你不是為復仇而生的!”為自己而活?我抬起頭,眼神迷離。過去的八年,我活著只是為了報仇,自己——我心裡早就沒那個詞了。

就這樣,我在夜雨樓繼續著殺戮,彷彿只有沐浴在鮮血之中才能讓我暫時忘記內心的傷痛。直到那天,涯奮不顧身地替我擋下雪山老妖的浴寒掌。

“為什麼?”涯倒在我懷裡,寒毒的入侵令他面目蒼白。“為什麼要替我擋下那掌?!”我震驚了,抱著涯激動地問道。

“因為我不想你受傷。”涯虛弱的聲音響起,“你沒事,太好……”未等把話講完他便暈死過去。涯——不離不棄陪伴我十年的兄弟,我不要再失去他,不要!

回到夜雨樓,師傅幻夜傾盡畢生功力終於換回涯的性命,也是從那天起,我開始鑽研醫術、毒技。涯的命我不會給任何人,我向天發誓。

涯的身子漸漸好轉,寒毒的事我倆默契地心照不宣,我每日忙於研讀醫書,他則更勤奮地磨練武藝。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起,我發現自己已經不單把他當作兄弟,一種不知名的情感在我內心生根、滋長。

直到他開始疏遠我,卻牽著藍晴的手漫步江邊,一時間,羨慕、嫉妒陣陣湧上心頭,我終於明白,原來這就是所謂的愛情。是什麼時候愛上的呢?也許是他為我擋下浴寒掌的時候,也許是他要我做回自己的時候,也許早在第一眼見他的時候。對世人來說這是多麼可笑,一個男人卻愛上了另一個男人,斷袖之癖。我迷茫過,但情感代替了理智,涯是我的,即使被天下人恥笑,我也在所不惜。

就在我決定向涯吐露心機的那天,一個“噩耗”傳來——涯將在半月後與藍晴成婚。聞言,我癱坐在房前,任飄泊的大雨打在我單薄的身上。夜是涼的,而我的心此時已是結上了冰霜,打不散,化不開。第二天夜裡,我偷偷潛進藍晴房內下了無色無味的七日醉。七日醉——顧名思義,中毒者七日內與往常並無二致,直到第八日才會突然經脈盡斷而亡。中此毒者三日內若無解藥,即便華佗再世也回天乏術。這種毒是我自創,知道的除了我自己就只有涯。他會恨我吧,但那又如何,他是我的,藍晴不配,她不配。

七日後,藍晴果然突然暴斃,樓裡沒有人知道她的死因,除了我和涯。

“是你做的。”不是疑問,而是責備。

我冷笑,“是啊,那女人是我殺的。你現在就可以為你的未婚妻報仇。殺我呀,我不會躲一下,就算是還你一條命!”能死在他的手下我也知足了。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做?藍晴也是你的師妹不是嗎?”涯滿臉的痛苦。她死了你就如此傷心?如果換作我呢,你也會露出這樣的神情嗎?我不禁想到。

見我未開口,他眉頭緊鎖,放開了抓住我的雙手,幽幽地說:“你走吧,別再回來了。我不知道怎樣才能面對你。”

他說地很慢,慢到在我心口深深地劃上了一道無法癒合的傷痕。忍住淚,我轉過身留下最後一句話:“今天不殺我,他日就沒這麼容易了。如果還想替那女人報仇,就到東仙谷來,我在死魂林恭候大駕。”氣運丹田,縱身一躍,我沒有再回頭。就這樣,我錯過了他無聲的嘆息,還有滑落兩頰的晶瑩淚珠。東仙谷內,我一夜白頭。自東仙谷跟名鬼谷,我便易容成一老者,盡掩芳華,江湖人稱聖手鬼谷子。

錯過了,我們註定無緣。等了二十五年,盼了二十五年,最終聽到的竟是你去世的訊息,最後知道的卻是你與我一樣的相思、相憶。這樣的結局我無力承受。叫我再回夜雨樓?我辦不到,真的,涯。那裡有太多我倆的記憶,有太多屬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