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病人。
一直高燒不退、昏迷不醒的李然終於出現了大夫最為擔心的一種情況——呼吸困難。看著滿臉憋得通紅,本能地張嘴大口吸氣的大姐,鄒衍只覺雙腿發軟,幾乎趔趄著兩步奔到床前,解開她的衣領,抬高些頭,輕撫她的胸口以幫助她呼吸……
過了好一會兒,終於漸漸平靜下來的大姐含糊地輕喃幾聲,再次昏迷了過去……
——瑾兒……嗎?
鄒衍貼在大姐唇邊,聽明白了她想說的話,眼中積蓄已久的淚水終於忍不住落了下來,她咬牙承諾:“大姐,放心。我就算用綁的,也把他帶來見你!”
七十 。。。
“她死了。” 鄒衍滿眼血絲,神情憔悴,紅著眼眶再次出現在軒綺閣內,一字一句緩緩道,“諸葛瑾,祝賀你!你成功了……”
諸葛瑾臉上最後一絲血色褪得乾乾淨淨,本不健康的臉色瞬間慘白一片,他猛得用力撐住桌角,木然地看著鄒衍一開一合的嘴巴,只覺眼前陣陣發黑,卻完全無法理解她在說些什麼……
——她死了……誰?誰死了?為什麼……為什麼這裡會這麼痛?好痛!痛得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他用手死死抵住心口的位置,指節青白,嘴唇顫抖……
“怎麼?不想去送送她?放心,以後你這輩子再也見不到她了……”鄒衍眼神悲哀,口氣沉重,看著諸葛瑾的樣子就像在看一場與己無關的笑話。
身旁人影一晃而過,鄒衍搖頭輕嘆,滿心苦澀:“……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她追著諸葛瑾,想給男人引路。
路遇言墨吃驚地看著一前一後全像不要命似的飛奔的兩人:“豔青,鄒衍,你們這是……”
——這是個曾默默喜歡大姐的男人啊!
鄒衍下意識停住腳步,眼神複雜地看了眼言墨。
見她眼下青影嚴重,神色怔愣悽然,言墨皺了下眉後,立刻反應過來:“李然怎麼了?”
鄒衍扯開嘴角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朝他搖搖頭後,隨即往前趕。
將茫茫戚然呆立於大門口的諸葛瑾拉入自己早就備好的轎子內,他這一身軒綺閣的豔麗服飾實在扎眼。一路上,誰也未再發一言。諸葛瑾不笑不哭、不喜不悲,就如同一個斷了線的人偶,除了慣性地隨轎上下顛簸,再也看不出一絲“活著”的氣息。
言墨越想越覺得不對勁,派人叫了頂轎子,跟在兩人身後,想看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鄒家房內,靜悄悄如死一般地沉寂,李然面色安寧,宛若睡著般獨自躺在床上。
從房門到床前,不過短短十數步,諸葛瑾腳步千鈞,卻似走了一生之久……
雙手不可抑制地戰慄著,諸葛瑾屏息緩緩將手指探於李然鼻端:沒有呼吸。
……沒有脈搏。
……沒有溫度。
——她死了。
言墨站在鄒衍身旁,震驚地看著眼前這一幕,只覺全身僵硬、手腳冰涼……
此時,異變突起,“咣——”一聲巨響,一位黑衣蒙面的殺手破窗而入,利劍鋒銳無匹,寒光一閃,竟是直指床上已死的李然。
諸葛瑾似是毫無所覺,手心貼在早已停止跳動的女人胸口,突然伏□緊緊抱住已經僵冷的屍體。
來人像是沒有料到誰會用自己的性命與血肉之軀去保護一個已死之人,劍勢微頓,堪堪停在離男人後背毫釐之間的地方。
就是這麼一猶豫,電光石火間,蒙面女人聽到有人大吼一聲:“撤劍!”說時遲那時快,木木然如一截朽木的諸葛瑾猛然毫無預警地發力,硬生生拼盡全力撞上劍端。
“刺啦”一聲衣物皮肉裂開的聲音鑽入耳中,女人於間不容髮之際微轉劍姿,避開要害,只是仍不可避免地將男人後腰至腹部刺穿……劍刃拔出,帶出一道血光,鄒衍忽然回神,放聲大喊道:“二姐!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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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衍,你這次實在太胡鬧!”處理好諸葛瑾的傷口,廖文君邊用布巾擦乾淨雙手,邊皺著眉嚴肅批評。
“是,我錯了。”鄒衍臉色灰敗,誠心認錯。
“唉……大姐夫先天不足,多虧後天調養的不錯,才能如常人般能跑能跳。可這兩年也差不多將以前的底子損毀得差不多了,如今再加你那雪上加霜的一劍……”
“怎麼樣?”鄒衍急急追問。
廖書呆沒好氣地掃這“罪魁禍首”一眼,教訓道:“聽我把話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