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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戀雲能代表學兵軍,這沒什麼好質疑的。可是代表美國的華人華僑,這是什麼意思?這是變相的要挾嗎?”宋子文說道。
宋子文隨同蔣夫人訪美,是重慶方面佈下的一著暗棋。在給美國政府的出訪名單中,他的頭銜僅是蔣夫人的隨行人員。而如果美國政府重視這次訪問,並上升到官方層面的話,那麼他就能夠亮出官方身份,和美國商談經貿和經援上的一些事情。
重慶政府對於蔣夫人的這次訪美是有很大期待的。其中和美國政府結盟,並從美國政府獲取經援是一方面,還有則是希望能夠和當地華人華僑進行接洽,最好是能夠從學兵軍手中收回經辦權,以緩解重慶政府面臨的經濟壓力。
“我看未必就是要挾,但至少透露出了一個資訊,在美華人華僑是偏向學兵軍的,”胡適說道。
宋子文看向胡適,眼神很不友好,不客氣的道:“胡大使,有件事我很納悶啊。你們大使館人員這幾年都在幹什麼?論先天條件,你們要比學兵軍代表處更有優勢啊?為什麼華人就只認他們不認你們呢?你知道華人捐款對於中央政府有多重要嗎?如果不是學兵軍剋扣的話,單憑這些捐款,我們就足以維繫政府運轉了——越想我越氣,你還算是一個老美國呢,怎麼連一個小女子都鬥不過?”
宋子文的疑問,是重慶政府高層人士心中都有的。他們並不清楚學兵軍在美國的佈局,想當然的以為駐美大使館憑藉著中央大義,對華人華僑而言應該比學兵軍的駐美代表處更具影響力。那麼,是什麼導致現實與理想之間存在這大差距的呢?
“胡大使不會被學兵軍收買了吧?”宋子文的下手,一個隨行顧問以開玩笑的口吻說道。
“不要亂說,“蔣夫人立刻正色喝斥道。
隨行顧問嘿嘿一笑:“開個玩笑而已,胡大使不要計較。”
胡適閉上眼,臉色漲得通紅,眼角卻有兩滴晶瑩泌出。胡適委屈啊!在這件事上,他並不是沒有努力過,但是卻根本沒有作用。作為學者他是擅於總結原因的。而他總結得出的結論,卻和兩軍在抗日戰場上的表現有關。華人華僑之所以不惜身家的支援國內,他們圖什麼,不就是圖國家能夠擊敗日寇收復河山嗎?可是中央軍給了他們怎樣的回報呢?戰報傳來,幾乎清一色的敗績——今天從這裡撤退,明天又放棄了那裡。這對重慶政府的威信乃是極大的削弱。反觀學兵軍那邊卻是捷報頻傳,今天殲滅了多少鬼子,明天又收復了哪裡。此消彼長之下,只要是有點判斷力的,還不能做出正確的選擇嗎?本來因為胡適的關係,美國華人界中還有一些人和他保持著親密的關係呢,而隨著新加坡大營救的事情被公諸於眾,東南亞華人界和美國華人界有了聯絡,學兵軍的形象登時變得高大起來,這直接導致和他保持親密關係的那些華人也梯次向學兵軍靠攏,漸漸的就造成了今日的局面,作為中國駐美大使,他居然得不到本國僑民的信賴了。心中本來就有萬般苦楚,現在居然又受到了自己人的質疑,甚至被潑上了“背叛”的汙水,難怪胡適會這麼失態。
看見他這副樣子,蔣夫人心有不忍,嗔怪的瞪了宋子文一眼,勸慰道:“先生,您不要和子文他們一般見識,他們不瞭解實情,言辭上多有不敬,我代他們向您致歉。”
胡適長嘆一聲道:“夫人,我知道國內很多人對我們不滿。對此,我不想解釋什麼。我只想問,他們這些年又在做什麼呢?南京丟了,華北丟了,武漢三鎮也丟了……夫人,華人們在海外打拼也不易啊,不誇張的說,他們捐出來的每一分錢都是血汗錢哪。同胞們寧願自己勒緊褲腰帶也要支援國家抗戰,他們圖什麼?不就是指望著早日打敗日寇收復舊河山嗎?哎,身為中央政府一員,我都不好意思說。學兵軍那邊捷報頻傳,中央軍呢?夫人,有些話我本來想埋在心底的,但是現在卻不得不說了。此一時彼一時,現在在美國華人界,我們已經沒有一點地位啦。就今天下午去國立機場歡迎您的那些人,他們還是顧戀雲出面組織的。夫人,我以為,學兵軍能夠做到這一點,已經是從大局考慮了。所以,您在機場的低姿態是對的,您這次訪美要想有所收穫,關鍵還在於學兵軍啊。”
“胡大使危言聳聽了吧?學兵軍畢竟只是區區一個軍閥,我們才是中央,才能代表中國,”宋子文蹙眉道。
蔣夫人則陷入了沉思。她在機場之所以放低姿態,其實是出於試探的目的,為可能出現的不利狀況留下餘地。而聽了胡適這番發自肺腑的話,發現保持這種低姿態居然是必須的,這讓她不免擔心,如果自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