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閃爍的光澤卻像是一抹劃破黑暗的灼熱的光芒,叫人看的不由心生幾分敬意。
本想著上前安慰她,話到嘴邊,卻又不知要說什麼,總覺得我並未經歷過,沒有任何可以說那些話的立場,便轉了話風“最難的時候也都過去了,為何你還會變成一個鬼魂?”
柔煙勾起嘴角,微微笑了起來,那笑顯得分外悽慘和落寞“我以為即便是活得連畜生都不如,起碼我還是活下了,日後興許還有可能再回去,卻不料終是敵不過嚴寒,我本就有心疾,呼吸到寒氣便會發病,那年初入寒冬,我便發病…”
她面色慘白,緊緊抿著薄唇像是極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應該是回憶到自己死前掙扎和痛苦的感覺吧。
其實世間所有人都懼怕死亡,多數人死後並不能再帶著生前死後的記憶再活一次,而柔煙確確實實感受過了,且她死的時候,必定不同尋常人能守得住的痛苦和折磨。
“我死後一直看著自己的身子慢慢腐爛,被蟲子啃食殆盡…直到還剩屍骨,原來…人死了是被蟲子吃掉的,才被好心人路過發現…埋了”頓了頓,艱難道“那之後我便一直不住在原地徘徊不知何處”
她繼續道“柔煙姑娘,坐著一輛馬車,那馬車本就十分破爛,而趕車的好似她的小廝,那小廝一看就不會駕車,一路微微顫顫,馬車左右搖擺不定往前走,我死的那一處本就是地勢險要,山路崎嶇,不甚便會有墜崖的危險,那小廝似並不知曉,路上也沒有旁人,不其然,馬腳像是絆倒了,馬車在路上翻了幾番,小廝墜崖,馬車裡的柔煙受了重傷”
她不住撫上心口,面容劇烈皺起,似在親身經歷這一切,臉上淚水瞬間溼透了蒼白的面龐,緩緩道“不知為何,我站在她身邊,那時候只是想幫她,不想自己竟被那個身子吸了進去…再醒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成了柔煙,我看著自己滿手是血的時候…卻止不住地想要大笑”
零零碎碎落了一地的梅花瓣,落地伊始旖旎,一晃便到了午時,不知是心境不一樣,還是午時的氣溫本就這樣,迎面而來的風中卻是有了絲絲暖意,夾著梅花的清香,拂過面龐斂去了幾分寒冷。
其實她所說這種情況能發生的可能微乎其微,在一個人垂死掙扎將死之際,靈魂交替,這不止是天和地利人和就能辦得到的,生辰八字或者陰陽之命都要吻合。
這便是最戲劇的一幕,我倒是想都沒想過,聽到這我便不得不承認命運就是個定數,天南地北,不管你逃到哪裡,總會被一根線牽著,都逃不過。
第二百二十章 遊說
清水園算是易莊最小的庭院,院子來回走不過也就幾步便能到頭,但院內有一條細小的清泉流過,午時陽光化開了冰凍,清泉裡的水緩緩潺潺地流淌,不時幾片花瓣落在泉水裡,恍若像是置身在嫩柳吐絲的春天。
眼下柔煙似乎已經將實情倒出了大半,她面色泰然自若,輕聲道“我本以為這事會埋在我心底一輩子,其實越是害怕說出來的時候反而心中越是慌亂,如今從未有過的坦然”笑笑掠過我一眼“今晚興許能睡個好覺了”
我不禁緊了眉頭,難不成這麼些年,她沒有一日睡好過麼,目光轉向外面,道“那之後,你如何到了豐城?”
柔煙理了理衣袖,起身走到我跟前,與我並排站在門邊,欣賞著冬日難得的溫熱,她微微閉了閉眼,緩緩道“醒來便自己滿身是血,一路摸爬滾打走了一半山路,路上遇到一個白衣老人家,岣嶁著腰,看上去一副仙風道骨的樣子,我一眼看去以為他是個神仙,沒想到他真的能看出我佔了柔煙的身子,還說這身子的主人並未完全離開,說不準哪個時候就會被搶回來,我當時難得做回了人,便求他救我”
一個仙風道骨卻道貌岸然的老頭,這不就是我師父麼?
甩甩頭,好在師父對素月死心塌地,撫養我那麼久,否則我真會覺得就是師父,不過這世間有點修為的老頭怎麼都這麼老不正經?
等下,若說白衣飄飄的老頭,那日在陸宅也有一個,而我猜想他是否就是王小仙師父,如今想來,好是更有可能了,只是王小仙師父為何能與慶娘相識聯手?難得只是因為靈嬰一事?
“他們讓你接近我做什麼?”事情已經很明朗,接下來就是她來此的目的。
柔煙咬咬唇,指著我手中的符咒道“那老先生將我安排在慶孃的春滿樓。說是會有易莊的兩位公子,讓我想方設法接近你們,住進易莊來,慶娘告訴我。再過十天,子夜會有一人送來一隻叫嗜血的烏鴉,用它的血滴在這個符咒上面,站在易莊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