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比歡喜。只是長睫輕顫,一雙鳳目流光瀲灩,似開春河面上浮著的絲絲薄冰,涓涓綿綿,卻是冷入骨髓。
一一掃過跪了一地的侍衛,錦花斑雜的服飾之中,清一色的在腰間用黑金絲結了絛子,末端墜了一塊巴掌樣大的腰牌,正面凹凸不平的雕了麒麟,中央一行小篆直豎而下,〃吟龍殿前侍衛〃,陽光照在上面反射出紫微微的光,可見是半點不假的。
趙紫稍稍放心,正疑惑他怎會這麼好心親自帶了侍衛來尋,但轉念一想,是了,這邊鬧得這麼厲害,皇上怎麼會得不到訊息。漫山遍野都是朝廷的人,若是還派殺手追殺自己,那就是莽夫了。
想到這裡趙紫也不得不佩服八王,這人,心高氣傲到這步境地,難道他就這麼篤定自己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抿唇兒一笑,這樣的人,若不是大智大勇,便是愚昧昏聵了。
一片葉子打著旋兒落到趙紫膝上,手指輕輕一拈,悄沒聲息的揉爛了。見八王和文晟聯袂過來,唇角一勾,蒼白的臉上漾出一朵笑花,掙扎著要站起來,卻被文晟一把扶住,耳邊聽他低低怒道:〃你這是幹什麼,腿上還傷著,〃
趙紫勉強向八王躬了躬身,正色道:〃這是禮數。趙紫身為朝廷命官,不能保護王爺周全已是大罪,還勞動成王爺親自帶人來尋,若還不知道禮數進退,趙紫豈不是連豬狗也不如了?〃
八王並不是第一次見到趙紫,往事只覺得他斯文俊美,長袖善舞。吏部雖然屢報卓跡,皇上也親自下旨嘉獎,心中卻十二分的不以為然。以為不過是父皇又犯了渾病,百官逢迎上意罷了。這麼個稚弱的公子哥兒能成得了什麼氣候。現今見他,雖然衣衫上帶著泥土血跡,狼狽不堪,卻不見絲毫頹唐驚慌,淡淡一笑,帶著一種從容淡定的氣度,莫說一介文臣,便是久經沙場的武將也未必能夠這樣。心中一凜,自己終究小瞧了他。
雖將他視作生平難遇的對手,臉上卻不露出半分敵意,上前一步,親自扶住趙紫,溫溫笑道:〃趙大人太過謙遜了。若不是你,我這個弟弟還不定怎麼樣呢!別再說什麼謝罪的話,這裡不是龍吟殿,咱們也不用拿官面上的話來奏對。說句掏心窩子的話,你救了我這個傻弟弟,我也拿你當救命恩人看。你不用謙遜,這是該當的,縱是放到父皇跟前,父皇也是和我一般的歡喜〃,一邊轉頭吩咐,〃你們這些沒眼色的奴才,還不把那架軟竹編的躺椅抬過來,趙大人腿上有傷,不能久站。〃
兩個侍衛立即抬了張軟椅過來,剛伸手要攙趙紫,早被文晟攔腰抱了起來。
小心翼翼的把趙紫放到椅上,見旁邊還有一個喜鵲登枝的小迎枕,便拿過來鬆鬆的墊在趙紫腰上,笑道:〃這竹椅上加了布蓋,透風又遮陽的,我就跟在旁邊,你略睡一會兒就到了。〃
礙著八王,趙紫自然不能說出什麼親密的話,只輕輕點了點頭,〃既然王爺這麼說,趙紫就放肆了。〃勾唇一笑,眸光柔得像水一仰,在文晟臉上一掃,若一眼而過也就罷了,偏偏還在文晟微啟的唇上停留幾分,溫溫的笑意中添了幾許狡黠的媚意。
文晟臉上一紅,不由想到數月之前,自己是如何與眼前這人耳鬢廝磨,如何與這人顛鸞倒鳳。紅紗帳下,那人如絲般柔滑細膩的肌膚摩挲著自己,曖昧的水澤之聲。。。。。。
想到那酥骨軟的銷魂處,臉上更是仿若火燒。正想得出神,手上忽然一動,原來竹椅已經被人抬了起來。暗惱又是趙紫使壞。怨怨的瞪了過去,卻見他安安穩穩的躺在椅上,烏絲垂肩,長睫顫顫,失血而略顯蒼白的唇邊兀自噙著一抹笑意,一派的溫和純善,哪裡有半點妖媚惑人的模樣?
文晟呆了一呆,用力揉揉眼睛,嘴角一撇,快步跟了上去。
八王雖然看不到他們的動作神情,但他是何等伶俐機敏的人,眼眸一轉,已是明白。
負手而立,看著文晟趙紫漸去漸遠,薄唇勾笑,冷若寒冰。
春光明媚,鳥語花香。
羊腸小道上,上個人三種心思,和著叮咚水聲,迤邐而去。
第十七章
翊廟建在半山腰,通體木石結構,因地勢而建,時而從山上引下一道激流,時而不知從何處搬來一座飛來峰,偌大宮殿群中透著一股清新古樸的山野之氣,卻又不刻意造作,樹叢陰巷,亭臺水榭中隱現潢潢大氣。
因晚上不見朝官,皇帝換了一身月白長衫,腰間只用一根明黃錦帶鬆鬆的繫了,錦帶末端勾出絲絲纓絡,隨著起行步止輕輕拖過光可鑑人的雲紋水磨大理石地。剛走到露臺前,早有太監將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