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可以。”美女轉首指著左邊桌上一個正自低頭舉箸大啖的男人,輕顰淺笑。“這位便是拙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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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這算什麼?!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看那個鄉巴佬一副餓死鬼投胎的模樣,一邊吃鼻子裡還一邊發出“咕嚕嚕”的怪聲,活象八百年沒吃過東西似的——歐陽大少、白二公子望著土氣漢子的四隻眼睛均是白多黑少。
喝完了最後的一口湯,男人不雅地打了個飽嗝,滿足地拍了拍肚子,方才抬起頭來,自我介紹道:“二位有禮。敝人陳仲大,在鄉下有幾百畝地,聽說揚州是個好地方,所以特地帶老婆出來開開眼界。”說到這裡,他才彷彿想起了什麼,衝著女子站立的方向隨手一揮,“這就是內人李阿花。”
李阿花——好俗氣的名字。不僅二位大少爺聽得皺起了眉,就連美女本人也略有不滿。
“本來我們是應該同桌用餐的,”李阿花苦笑,“但是,”她羞紅了臉,螓首輕垂,漫天紅霞緩緩襲上微微露出的白皙後頸——直把二位少爺的眼珠子看得差點掉了出來。“二位公子也瞧見了,他吃飯時的樣子……”她聲若蚊蚋,實在已不好意思再說下去。
歐陽立、白凌雲對視一眼,深表同情。唉,這麼標緻秀麗、溫柔可人的女子竟然所遇非人,不幸嫁給了一個鄉下土財主,當真是命運的捉弄,資源的浪費!所以,將鮮花從泥潭中拯救出來,讓她重新綻放出嬌豔的花朵——此等重責大任,自然就落在了揚州的二位俠少身上。象這種救人急難、雪中送炭、錦上添花的美事,歐陽大少和白二公子從來是義不容辭、當仁不讓的。然而,當二位少俠義憤填膺、熱血沸騰地轉頭望去——
美麗文靜、纖弱嬌柔的女子正柔情萬千地依偎在自己的丈夫身邊,滿眸愛意、一臉幸福。二位本欲英雄救美的少年俠士頓時喪失了立場,自然也沒有了仗義出手的藉口,氣勢一落千丈,只能眼巴巴地瞅著人家夫妻二人手牽著手,甜甜蜜蜜、親親熱熱地揚長而去。
街頭巷尾,人來人往,川流不息。
在揚州熱鬧的集市上並肩走著一對顯得不太相襯的奇特的夫婦。典型的鄉下暴發戶模樣的男子雖然穿戴闊氣,兀自脫不了一身的鄉土氣息;他身邊的女子卻長得文文弱弱、秀麗動人,一看便知是個溫柔體貼、柔順乖巧的大家閨秀——這樣的兩個人站在一起,令人有種說不出的古怪之意。不過,瞧他們的感情倒是十分融洽,男子的右手和女子的左手一直緊緊地交纏著,自始至終不曾分開過。這兩人從街頭繞到巷尾,左拐右彎、七折八轉,最後終於在一個四顧無人的僻靜之處停下了腳步。
“你可以放手了吧?”女子冷冽的語氣和眸中若隱若現的精光與她文靜的外表截然不符。
“當然可以。”男子悠然一笑,笑容中隱含著算計,使得原本方正憨厚的臉龐平添了幾分狡猾之色。“只要你肯先放開,我絕不會強拉著你的。”
“真的?”女子斜眸凝睇,嫣然道,“你這不是……強人所難?”
“彼此彼此。”男子客氣地道,“你先請。”
談笑之間,兩人的另一隻手已在空中電光火石般地交接了數十招,招招快捷狠厲、毫不容情。這兩人嘴上說得輕鬆,手底下卻盡是殺伐之氣。激鬥中女子纖細骨感的手指忽地微微一動,兩根細如牛毛的鋼針奔著對方雙眼疾射而出,只聽得“叮叮”之聲響起,鋼針撞在了一塊長僅三寸的黑漆漆的鐵板之上,迅速墜地。
“我的暗器從不淬毒。”女子止住了攻擊,訕笑道,“蘇樓主又何必如此小心?”
“毒手之名天下皆聞,”蘇放懶洋洋道,“區區在下又豈敢不防?”
“你既如此提防,又為何拉著我不放?”雷玉出口相譏,“難道不怕毒從手入?”
“這個我很放心,”蘇放的表情相當誠懇,“你這隻手有沒有毒我還感覺得出來,我只是有些驚訝而已。”
“驚訝?”雷玉挑高了眉毛,“這世上還有什麼事能令蘇樓主感到驚訝?”
“這件事確實大大出乎我的意料。”蘇放一本正經地道,“任憑在下如何千思萬慮也難料到江湖中大名鼎鼎、威風八面的絕心谷谷主居然是如此一位弱不禁風、楚楚動人的大美女。今日有緣得見姑娘的廬山真面目,當真是瞠目結舌得快說不出話了。”說罷,還故作姿態地搖了搖手中由玄鐵打造而成的閻王令。瞧他口齒清晰、談吐流利,哪裡有半點“說不出話”的模樣?
“你的這塊破銅爛鐵還是趁早收回去的好。”就見雷玉的臉由白轉青、再由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