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須臾,蘇放渾身放鬆地俯臥在床上:“這下子我可輕鬆了。”
“彼此彼此。”雷玉翻了個身,卸去了戒備。
緊繃了一整天的神經終於得以松馳,二人登時呵欠連連,睡意紛湧。
“哎呀!”
“小心!”
“滑下去了!”
隨著數聲驚呼,頂上的瓦片突然“喀啦啦”地爆裂,一陣唏哩嘩啦、亂七八糟的聲音過後,一個人扎手紮腳地掉進了三樓卯字號房間頂上新開的大洞之中。“砰”、“咣“、“啪啦”之聲不絕於耳,床帳傾倒、床板斷裂,整個床面凹了下去,唯一凸起的地方有一人正慌慌張張地與糾纏成一團的錦帳、棉被奮力搏鬥。
“抓賊啊!”早已閃在一旁的兩人放聲高呼。
“賊?!”床上的人好不容易掙扎著從被子裡探出頭來,喘著氣道,“賊在哪裡?!”
“哪兒有賊?!”上面同時響起了十七、八道斷喝聲,跟著十七、八個人一齊從房頂上跳進了屋內,將一間單人客房擠得水洩不通。剩下些擠不進來的,焦急地跺著腳在屋頂上嚷嚷:“是不是梅亦情?!”——差點沒把另外一邊也跺出個窟窿來。
“你……你們……想幹什麼?”纖弱秀麗的男子簌簌發抖、楚楚可憐,緊捉著身旁人的衣袖。“怎麼會有這麼多的賊?”
“我……我也不知道……”粗手粗腳、老實厚道的男人惶然四顧,“難、難道這是家黑店?”
“喂,鄉巴佬,”有人不客氣地道,“你少胡說!”
“是啊,我們哪裡象賊了?”
“那……你們究竟……是什麼人?”眉目姣好如女子的男人怯生生地問。
大家的表情頓時有所緩和,美人的魅力果然非同凡響。
“到底是不是梅亦情?!!”下面的人不急,上面的人卻急得冒煙。
“不是,一場誤會而已。”一位白衣勝雪、英俊瀟灑的青年越眾而出,衝著戰戰兢兢挨在一起的二人長揖一禮。“對不起,敝人的這位朋友——”他側首示意,“一時不慎滑落屋脊,忙亂之中用力過猛,踩破了二位的屋頂,當真是萬分抱歉。”清朗悅耳的語聲,安詳自若的態度,一舉一動均顯得優雅得體。
“這麼說……”美人的神情逐漸趨於平靜,“你們……並非賊人?”
“當、當然。”跌在床上的那位仁兄終於面紅耳赤地努力從那團亂麻中爬了出來,“咱們是來捉賊的,可不是來做賊的。”
“在下羅正。”白衣青年灑脫一笑,“二位儘可放心,屋內一切破損的傢俱和房頂上的漏洞,在下明日一早便會派人修復。至於今晚……”
“沒關係,”蘇放搶著道,“今天咱們將就一下便行。”
“對啊,”雷玉頷首,“多謝羅公子。”
“不客氣。”羅正微笑著再次長揖一禮,“如此,在下告退。”
一群人順著門口默默地魚貫而出,一關上房門,又開始鬧哄哄地議論紛紛。好一會兒,喧囂之聲才漸漸散去。
“怎麼樣?”蘇放問。
“如果說羅蒼勁是一隻老狐狸,”雷玉眸光閃動,“那麼,他就是一隻不折不扣的小狐狸。你的看法如何?”
“一樣。”蘇放簡潔地回答,“這個人,不容忽視。”
“是啊。”雷玉哂笑,“不容忽視的人走了,這裡的爛攤子卻無人收拾——你不覺得有點奇怪麼?”
“的確奇怪。”蘇放神色凝重,“自己的客棧發生了這種事,掌櫃的多少也該出來探視一下。”
“去瞧瞧。”雷玉身形一動,人已輕輕巧巧地翻上了屋頂。
偏院。
一間寬敞簡樸的臥室。
樓動天正安靜地躺在床上睡覺——確切地說,這一睡永遠不可能再醒過來。
“又是鶴頂紅。”雷玉蹙眉,“他的身體還是溫熱的,應該剛斷氣不久。”
“屋內沒有打鬥的痕跡,顯然是熟人所為。”蘇放分析。
“鶴頂紅此藥雖然普通,毒性卻劇烈無比,沾唇即亡。”雷玉緩緩道,“而且,愈是平常的毒藥,便愈難追究其源。”
“‘暗煞’背後的黑手行事相當小心,直到現在尚不曾留下半點蛛絲馬跡。”蘇放沈聲道。
“你看,這是什麼?”雷玉忽然望向樓動天的右手。
——一小塊上等絲織的淡黃色條紋布料被樓動天緊緊地攥在手中。
“奇怪,”雷玉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