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正謙顯然也想到了這個。他沉默了好一會兒,道:“衿姐兒今年十四歲了。現在咱們分出來了,不用再顧忌著衯姐兒議沒議親。你看看有什麼合適的,就給衿姐兒張羅個好人家吧。”
“嗯。”舒氏點點頭。
原先住在夏府,議親一事總有個長幼有序。夏衯雖然只比夏衿大兩個月,卻也是姐姐,舒氏即便有心要給夏衿張羅親事,也需得等老太太給夏衯定了親後再議。
現如今,不用再有這樣的顧忌了。
這麼一想,舒氏只覺神清氣爽,心裡有說不出的豁亮。
羅騫的事。夏正謙想得更深些,又提醒舒氏:“咱衿姐兒醫術高明,這樣的媳婦娶進門。家裡人根本就不用發愁,就跟隨時備了個御醫在身邊一樣。所以如果羅家知道衿姐兒的真實身份,未免不會有什麼想法。咱家的門第配不上,他們不會娶作正妻,但納作良妾,卻是沒問題的。”
“啊?”舒氏被嚇了一跳。
她還真沒往這方面去想。
可現在想想,以羅家的權勢。真想要納夏衿為妾,他們還真抗爭不了。再說。不怕狼一般的對手,就怕豬一般的隊友。如果只有他們夫妻兩人,只要咬緊牙關不同意,即便是羅推官也不敢眾目睽睽之下強搶民女、逼出人命。就怕他們從老太太那邊下手……
想到這個。舒氏只覺一陣寒意湧了上來。
她惶惶然地道:“相公,那怎麼辦?我可不想讓衿姐兒去大戶人家做小妾!”
作為郎中,大戶人家暗地裡的齷齪事,夏正謙自然知道的不少。他深知妻子不是長舌婦,有時候心裡憋得難受,他也會私下裡跟舒氏嘮嘮。所以即便舒氏深在小戶內宅,也知道在大戶人家裡做小妾,最是艱難,什麼時候被人害死都不知道。
“別怕別怕。我也只是猜猜。”夏正謙拍拍妻子的手,安慰她道,“其實要想防備這些很簡單。咱們只要給衿姐兒訂一門親事就行了。”
“對呀!”舒氏眼睛一亮,巴掌一拍,整個人頓時鬆快下來。
只要夏衿訂了親,就是羅家再想納她為妾,也不好下手了——搶奪人妻,可不是什麼好名聲。這種行徑即便是上層權貴也要鄙夷的。
而且同樣,夏衿訂了親。老太太也不好再以長輩的名義干涉此事了。逼自己孫女退親,再送給權貴做小妾,這樣的罪名不是老太太能擔當得起的,夏家男人還要出門見人呢。
“相公放心,我下午便去找媒婆,儘快會咱們衿姐兒找個好婆家。”舒氏道。
“媒婆?”聽到這兩個字,夏正謙的眉頭又皺了起來。他對媒婆這種物種,可沒有什麼好印象。
“最好能找個知根知底的人家。”他道,“也不要什麼大富大貴,只要有飯吃,有衣穿,男的人品好,家裡人口簡單就可以了。”
舒氏十分贊同地點了點頭。
她太同意人口簡單這一點了。嫁進夏府十幾口,她可真是吃夠了這個苦頭。老太太這個婆婆不是親的,給她苦頭吃倒也罷了,但大太太這個當家妯娌也常常給她下絆。要不是丈夫人好,她連和離的心都有了。
“師父。”院門外傳來刑慶生的聲音。
“進來吧。”夏正謙向來把刑慶生當兒子看待,也不忌諱他進後院來。
今天的刑慶生穿了一件藏青色細布長衫。他身形修長挺拔,容貌雖算不上俊俏,卻也輪廓分明,十分具有男人味,與夏祁那個還在發育的小男孩模樣大不一樣。
他走了進來,向舒氏行了一禮,遞給夏正謙一張紙條:“這是醫館需要添置的東西,您過目看看。”
因這醫館開在城東,面對的人群跟城南不一樣。所以夏正謙想把醫館佈置得精緻一些,剛才還吩咐刑慶生去看看這附近別的醫館,準備參照著將醫館佈置一下。
夏正謙看了他羅列的東西,提筆將上面的東西添減了些,對刑慶生道:“行了,就照這樣,叫羅叔去買回來。”又問,“日子看了嗎?是哪天?”
“我去問過了,說後日便是開市的好日子。”
“嗯,那便後日開門。”
刑慶生接過單子,自去張羅去了。
舒氏一直目送著他的身影消失在院門外。
“你看什麼?”夏正謙奇道,順著妻子的目光往刑慶生身上看去。
“慶生!”夫妻倆同時叫了起來,對視的眼眸裡都亮了起來。
刑慶生,可不是個議親的好人選嗎?
他現年十七歲,未訂親,家中只有一個寡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