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子所在的村子可謂是“書香村”——據不完全統計,每家平均有兩名大學生。且不說他們考取了怎樣的名校的學校是否是名校,就這些普通的村裡人,砸鍋賣鐵供孩子上學的這個勁頭,在農村是很少見的。這些年以來,村委會也設立了“高考基金”——無論誰家的孩子,只要考上大學都會獎勵三千塊錢。對於像蘭子這種家裡孩子特別優異的,還會追加五百;村上人有的也是受他們的影響,也就不再計較這些。
三年前,曉彬考上大學,著實讓父母風光了一把;現在他又憑著自己的能力出國了。仁厚今年想著:蘭子考上大學就不用再“請客”了——因為,“請客”的話街坊四鄰都會來,按照村上的慣例,他們都會多多少少的帶些東西,要麼三五十塊的湊學費。曉彬的大學這兩年他不但沒有出錢,而且兒子還時不時的寄錢回來。要說蘭子上大學,家裡的經濟已經很寬裕了。但他的想法得到了村領導的否定:
“你這人,孩子考上這麼好的大學,不在村裡宣傳一下呀?不就是讓你買一些菜,街坊四鄰的來熱鬧一下麼。村上給你出買菜的錢,你看著弄;村裡的酒廠裡我給你拉酒水過來……”村書記丟下這句話後,離開了——其實,他不知道根本不是錢的事情。
就在“南開大學”那紫色的印有“九九南開,等一個你”的“錄取通知書”飛到村委會時,仁厚兩夫妻在村委會派的人的幫助下,已經在準備第二天宴請的酒席了:
“曉蘭,咱這些同學裡面,你可是考的最好的一個!真應了那句‘功夫不負有心人’哪!”蘭子同行的鄰居幾個死黨,跟她坐在村口的石凳子上。由於蘭子的分數線高出了錄取線40分,所以是第一批錄取;其餘幾個“通知書”還沒有到。
“哎呀,咱們都是一起上學的,不要再說這些了,如果我當了高官你們吹噓還差不多!”蘭子開玩笑道。
“曉蘭,我以為你會報北京的學校,現在跑天津,你是一個一個直轄市走,落腳地是哪裡呢?”關穎自從進修升“本科”以後,人也自信了許多。
“不說不開心的啊,誰說跟誰急啊!”蘭子知道他們下來的話題,肯定是圍繞著那個男生要展開的,便提前攔截。
“你急我也要說,你這人就不拿我們當自己人看!”關穎的眼睛紅了,“你說你,好好的怎麼就去天津呢?我還說以後去北京找工作,託你的福,現在倒好!我真搞不懂你是怎麼想的,放著好好的首都城市不去,去什麼天津!你的‘清華園’的夢想哪去了?”她始終沒有提到笑天。
“就是,你這樣任性的選擇,錯失的是一輩子的幸福!方笑天喜歡你,你也喜歡他,這是明眼人都能夠看到的,你說你,作什麼作?”東東在15班,聽同學們說了蘭子填志願的事情,心裡挺不是滋味的:跟蘭子一起長大,可謂是她的“男閨蜜”,希望這個倔強的女孩生活的好,也許是他們所有人的願望。蘭子報了天津,就連遲梅都驚訝女兒的舉動,雖然她不是很喜歡有錢人,但是她的心裡:考大學就要上北京的大學,這才是好學校。曉彬當年是由於成績不好,沒有考到北京學校,她遺憾了好一陣;這個丫頭,明明可以的,卻……
“別再說了你們,你知道嗎?我本來是想報北京的,可是時星沒了,他犧牲了,我就覺得這個時期,我去北京跟笑天花前月下,我心裡憋得慌。我知道你們可能不理解我,有時候我覺得時星的死,跟我有很大的關係……我真的心裡挺難受的!再說,那天,我不知道方笑天怎麼知道我報天津的,打電話竟然罵我——說我是騙子,說我明面上喜歡他,卻要追隨那個已故的人去天津。你說,時星出了那樣的事情,就連他的文化局的那個叔叔都知道過來安慰我一句,他竟然這樣說我。他侮辱我沒關係,但是他怎麼對烈士能不敬呢?我真的有那麼差勁嗎?我真的就是那種不堪的人嗎?”蘭子的眼淚出來了,這是她的真實想法,“你們說,這種情況下,我還能去北京嗎?我知道我沒有給過時星任何的承諾,對他沒有那方面的感情,可我心裡就是彆扭的很。我喜歡方笑天沒錯,如果我們真心相愛,四年以後,如果我們都還喜歡對方,那個時候能夠走到一起,那才是‘真愛’,你們說呢?”蘭子不愧是連校長都誇的“‘一中’少有的口才過人的‘學生會主席’!”她的語言一出,大家都是靜靜地聽著,沒有一個人再說話了。
“曉蘭,對不起,我……”關穎撲過來抱住了蘭子……
第二天,蘭子的家中高朋滿座,有的叫不上名字的親戚、近親、村上人,就連小學老師也來了,這些人當中還有縣委的一個科員——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