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子一行四人經過半個多小時,到了縣醫院。葉華剛好遇到了熟人,很輕鬆地找到了雷彤的病房:
一個病房內有六張床位,裡面一片狼藉:門口的一個老人插著氧氣,跟前陪床的好像是兒子吧,嘴裡叼跟煙,讓這個病床的上空灰濛濛的;往內一個緊挨著的是個十多歲的孩子,他手上扎著針,打著吊瓶,近旁一個女性,該是媽媽吧,手端著一個小碗,裡面黃澄澄的好像是粟米羹,媽媽給他喂,小孩頭偏向一邊;再往內走,牆跟前的是個貌似五十多歲的女性,跟前放個大機器,看樣子好像剛做了手術,可能陪床的出去了吧,她淚眼汪汪的看著窗外,好像在想心事;她的對面牆的是個十七八歲的學生,像是高中生,打著吊瓶,卻用另外的手拿著書在看;第一個老人的對面是個年輕女性,好像新婚,跟前的男的該是她老公吧,倆人每人耳朵插一個耳塞,不知聽著什麼歌曲,女的扎著針的右手,男的輕輕託在他的手上,倆人頭挨著,笑眯眯的;在學生與小年輕的中間夾著雷彤的病床:她白淨的臉上,幾個很顯眼的傷痕凸露著,讓人看著心疼;鼻子上插著管子;上身好像纏了很厚的紗布,透過身上蓋的醫用被子,估計下身也有傷吧;她同那個病床前沒人的女性一樣,眼睛望著窗外,然而她的表情複雜,從眼裡看不出的感情。肖浪倒是很聽話地伏在病床上,用手摩挲著雷彤扎針的手,跟之前完全判若兩人……葉華馬上捂住了鼻子:“怎麼能這樣呢?病房還吸菸。”自己碎碎唸了一句。“進吧!”方曄手搭在老婆肩上……
見病房有人進來,所有人的目光投向了門口,只有肖浪開心地蹦了起來,但很快表情收斂了。天哪,才一兩天,她怎麼成這樣了,憔悴的臉上沒有一點神氣;雙眼佈滿血絲……站起身來訕訕地問了句:“你們來了!”說著轉身去跟雷彤說話,“媽媽,笑天和蘭子你都見過,這個是笑天的爸爸和媽媽。”
見來人是看她的,雷彤一時表情回覆神采,佯裝著從臉上擠出笑容:“謝謝,你們來啦!”說罷強撐著想坐起來,看她表情那麼痛苦,轉過頭便是淚如雨下。
葉華馬上迎上去,握著她的手說:“別起來,妹子!”說著便扶著她,“別哭,乖乖的,我們都在你身邊……”她哄著別人,自己也跟著溼了眼角。
方曄作為男的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安慰,有點尷尬,馬上把蘭子和笑天手裡的營養品提起來道:“給你帶了點營養品,補補身子。其他的不要想,養好身子,我們都在你身邊。”說著,轉身跟葉華溫柔地來了句,“你倆聊,我帶孩子們出去下。”
蘭子和笑天看著不同於上次那麼健康的雷阿姨,心裡格外難受,但也不知道怎麼寬慰,就傻傻站著。聽到方曄說道他們,馬上拉著肖浪一通出去了……
走出門的那一刻,後面一虛弱的聲音:“方大哥,謝謝你!”
出了病房門,方曄記得他們都沒有吃晚飯,從夾子裡掏出五百塊錢,給了肖浪三百:“孩子,給你媽媽每天按時買飯吃,別怕,我們都在呢!”另外兩百給了笑天,“天天,你去帶她倆出去吃飯,給你肖浪阿姨問問廚師,帶些清淡的。爸爸去醫生那有點事。”就在肖浪還沒來得及說句“謝謝”他就徑自走了……
三個孩子從醫院的側門出來了,肖浪帶著他們進了一家“大碗粥樂道”店裡,叫了一碗小米粥,倆菜包子便坐到一邊去了;蘭子看了一眼笑天:“我跟你吃一樣的!”也坐到肖浪對面了;笑天磨蹭了好久,才過來坐在蘭子跟前……
平時一見面就掐斗的三個人,今天格外清淨。蘭子跟笑天一樣不知道說什麼,而肖浪不知道如何開口,她覺得自己家的醜事曝光於大眼眼前,很尷尬;再看到蘭子跟笑天一家真心誠意來看她媽媽,心裡一時間堵得慌,真想大哭出來,以讓自己釋放一下。她以為她家裡那樣大家躲都來不及,還有看他們,她也不埋怨,誰讓她有那樣一個父親。不,是畜生父親。她把目光投向一邊,不去看蘭子和笑天。
還是蘭子打破了這個僵局:“肖浪。”就一句,她抓住了她的手,“堅強點。”
“肖浪,我們都是同學、朋友,我爸爸媽媽都會幫你們的。不要亂想了。”笑天緊張過後一口氣說了這麼多。
肖浪只是點點頭,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流出來了……
很快,飯食上來了,肖浪淚水模糊了雙眼,碗邊上分不清是稀飯還是淚水,她一個勁咬著手裡的包子;笑天和蘭子的一樣,是酸粉,他把自己碗裡的牛肉片給蘭子夾著,蘭子擋著不要,但礙於肖浪心情不好,蘭子也不再固執,也低頭吃了起來:真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