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那麼多次罰,每次都是他過來送飯送水。紫樞後來說他有個好弟弟,他自己也深以為然。
而因為神識無法支撐她在外遊蕩而被迫回到劍中的紫樞劍魂則閉著眼睛,靜靜地睡過去。然而她睡得並不是很安穩。按理說一介劍魂本沒有做夢一說,可是她若不是在做夢,那麼看到的又是什麼呢?
天地一暗,鐵蹄踏遍北國河山。她似乎變成了畫面裡那個執劍而立的人,她沒有穿鎧甲,而是一襲華衣裡在宮殿的門口。她靜靜地看著城門硝煙,不知幾時,終於看到了一片煙塵,城破。她抿了抿唇,握緊了手中之劍。
她和身後慌亂逃竄尖叫的宮人本就是此地的困獸,命運的安排,根本逃不掉。殺紅了眼終於來到宮殿計程車兵們開始大肆地屠殺,她終於也提著劍,衝到陣中開始廝殺。血的味道很濃郁,她渾身戰慄,不是害怕,而是激動。
血。好多好多的血。
繁複的裙裾上沾滿了腥臭的血。她揮動著劍,像砍白菜一樣的砍倒一片片計程車兵。身後有人瘋狂地尖叫著:“公主!”
誰是公主?
紫樞覺得自己是這個穿著宮裝拼死一搏的人,又好像不是。她揮劍的時候沒有絲毫的實感,那身宮裝上染滿了血色,除了被她殺死計程車兵的,還有她自己的,可是卻一點都不疼,她瘋狂地揮動著手臂,刺中一人又一人,直到……
六
紫樞驚醒過來。
她是因為一股血的味道醒來的,真正的血的味道,不是夢裡那種只有色沒有味的血。她開始的時候迷茫了一會兒:是因為本能而殺人了麼?可是這個地方有多少人能隨隨便便進來?然而飽含著疑惑抬眼的時候她看到的是明黃衣袍的少年捂著手站在一旁的模樣,而她殘缺的劍鋒上蜿蜒著屬於他的血液。
因為這些血,紫樞感覺精神了很多,她從劍中脫身出來,看到劍身發出久違的凜冽寒光。人們都說紫樞已經墮落成為了一柄魔劍,其實是有道理的。她苦笑,來到了葉英身邊。
對於她的出現,他很是驚訝:“姑娘你是……”
她看他的眼神,知道他在猜測她的身份,然後很幸運,他猜對了。她略微低下頭看他被紫樞鋒利的刀刃傷到的傷口,費力地說道:“紫樞劍魂。”聲音突破喉嚨彈撥了聲帶,然而發出的聲音既沙且啞,音量還很小。她不知道他能不能聽清,然而這已經是她現在的極限。
“劍魂?”葉英原本八方不動像是被寒冰凍上的臉出現了表情,“果真有嗎?”
紫樞盯著殷紅的血液,再次艱難地說:“你已經看到了。”她覺得有些恍惚,世界都一點一點地染上了紅色。
葉英見她說話困難也不便再說,按照他的理解,既然劍魂伴劍而存,劍斷則劍魂必有大損,對她的狀態也算有了個大致瞭解,從而斷定她的狀況一定很不好。她無法開口,大概也是因這個原因。可是他正想找東西將被劃破的手包紮起來,卻發現紫樞有些不對,她身上的煞氣好像成倍地擴大了,紫樞劍的劍身也發出嗡嗡的鳴響,寒光閃過葉英的臉,映出那張無雙的臉上隱隱的不適。
紫樞覺得很難受,她的思緒在一點點地被侵蝕,周圍的景緻逐漸消解,她的眼前,只有那隻流著血的手。理智被暫時壓下去的時候,她一抬手將紫樞殘劍握在手中,一步步地朝葉英走去。她的眼前一片黑暗,五感盡失,她以為她站在原處,然而等她終於清醒過來的時候發現已經不是她印象中的夜晚了。
失去五感的時候其實很恐怖,因為聽不到,看不到,聞不到,嘗不到,感覺不到。那種隔離於世界之外的感覺會將人折磨得瘋掉,更有甚者,因為感覺不到痛苦,人會慢慢停止呼吸,就在這樣的狀態下默默死去。好在她是劍魂,並不是人。她明白自己再壞也壞不到哪裡去,然而,她畢竟也是不一樣的。
上一次失去五感是在幾百年前,她出爐不久,一場極其慘烈的戰役,她在廝殺中逐漸地就被封閉了起來,等她重新醒來,戰場變成了一片汪洋血海。她孤零零地被插在屍山的最高處,方圓幾十裡的土地沒有一個活人只有稀稀落落的禿鷲和烏鴉在盤旋,在啄食……
她暴走了,然而她清楚地記得這段時間裡支配她的其實是恐懼。至於箇中緣由……她亦是不知。後來她想,她是以魂殉劍的魂魄,銘刻在這靈魂深處的那些東西永遠不會消失,所以,那應該是她的本能吧。
這一次同以往任何一次都是不一樣的,她並不是在戰場上,而是在這個讓她百年安穩的地方;劍尖所對,也不是敵人,她面對的只是一個從未使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