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待晴被他的搖搖欲墜嚇得不行,急忙上去扶住他:“葉師兄你、你彆氣,先去休、休息……”
“好……好得很!”葉英陰沉得幾乎能滴出水的臉上突然出現了一抹轉瞬即逝的冷笑,就像陰鬱得沒有一點光的天空劃過一道閃電,陸待晴手一抖就放開了他。此刻葉英那一頭烏髮散在肩頭,衣衫只是隨意地披在身上――本是慵懶,此刻卻生出一股讓人不敢靠近的冷厲。
陸待晴只想著,葉英是塊有溫度的冰,即便有溫度,卻也實實在在的是塊冰啊……他看著葉英拂袖而去的背影沒有敢跟上去,琢磨著必須得趕快找個機會把紫樞說的那封信交到他的手上。
回到紫樞房間把門都合上了之後葉英才意識到他到底是有多衝動――其實只要稍微一想便能想到,若不是紫樞的意思,他們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他這火發得也真夠莫名其妙。然而即便明白了這一點他心頭也是極不舒服,真的,若是出了一點點差錯,如果紫樞沒有這麼好好地躺在自己面前,他不知會做出什麼事。
走到床邊坐下,他輕輕地執起紫樞的手。冰涼卻柔軟,貼合著自己的掌心,沒有留出一點縫隙。他珍惜地握著,覺得慢慢平靜下來。還好你仍舊完完整整地在我的身邊,還好……他理好她頰邊的亂髮,指尖輕輕滑過她的額角,最後在耳際稍作停留。
葉英其實很累了,疲憊一波波地衝擊著他,然而他卻不想離開她半步。他險些失去她,儘管只是“險些”,此刻卻仍是不可避免地有失而復得的後怕。實在耐不住了,葉英在紫樞的身邊躺下來又覺得有些冷,睜著眼睛想了半晌,最後還是掀開了被子把自己裹了進去。他想就這麼睡了,可是他和紫樞中間的縫隙還是讓偏冷的空氣灌了進去,思考了片刻,葉英伸手將紫樞抱進了懷中。紫樞儘管不再冷得像冰塊了卻仍是冷的,與室溫相比也不遑多讓,葉英卻覺得懷裡的身體很柔軟,很舒服。那股一直伴隨著她的血腥味聞不到了,倒像是燻了什麼香。
徹底將意識放空的前一刻葉英都還在計較他這個不合禮的行為,而後驀地想起他去崑崙的那個早上他抱著紫樞醒過來時的情景。儘管是紫樞主動貼上來的,可是心中的驚濤駭浪實在難以忽略。紫樞說就當他被她吃了豆腐吧,她允許他吃回去,葉英一僵,那會兒心頭那個氣呀……然而現在還真是讓她說中了,他果然吃回去了。想到這裡他不由得笑出來,眼皮子更加沉重了。可是這名不正言不順的他始終覺得不舒服……那麼等醒過來之後就把這名和份都給正了吧。
安下心之後他很快就睡著了,可是葉英睡前許下的願望卻很久都沒能實現,因為,紫樞一直沒有醒過來。他和楚靈均都是因為累著了,睡了一天一夜之後都恢復了精神,可是紫樞睡了半個月都沒有醒來的徵兆。葉英寸步不離地守在紫樞身邊,手中拿著紫樞跳進劍爐前解下來的銀心鈴。
沒過幾天,藏劍專用的信鴿飛來遞來讓他立刻回去的訊息,這些葉英便不得不動身回去。那日陽光很好,葉英臨走之前推著紫樞去曬太陽。萬花谷四季如春,即便現在這樣的初冬也不冷,或許觀整座山谷穿得最厚的也正是最不怕冷的紫樞。儘管她實際上不知冷不知熱,葉英也仍是將她視作常人,為她披了披風不說,腿上也蓋了薄毯。原本是被人照顧的葉英現在照顧起紫樞來也有模有樣,她被打理得很好。
陸待晴和楚靈均照例遠遠地看著,湊在一堆說些無關緊要的話,等葉英走了,負責照顧紫樞的就是他們倆了。楚靈均說他春節了再走,不過也沒幾天可待了,等他也離開,這重任便要落到陸待晴一個人的肩上。陸待晴聽得這些訊息,心塞塞的。
從他們倆這方看過去,就看到葉英拉著紫樞的手很久都沒說一句話。其實葉英偶爾會對著意識全無的紫樞自言自語,話不多,也就一兩句。他本就不是很擅長言辭,什麼話都埋在心裡。後來他動了,從懷裡取出了紅彤彤的髮帶――那是他一直沒找到機會送出去的七夕禮物――站起來繞到紫樞的身後,捧起了她的頭髮。
楚靈均不禁道:“他居然連梳頭髮也會了?”
陸待晴用一種很嫌棄的目光看了他一眼。楚靈均被看得極其不爽,哼了一聲。而那廂葉英正仔仔細細地將紫樞的頭髮用這根髮帶繫上,讓彩纓垂下來,最後以手代梳理順了三千青絲。衝陸待晴點頭示意後就踏著優雅的腳步往谷外去了。他這一去,再怎麼快也要二月才能再回來了。
楚靈均看著葉英消失在霧氣中的背影若有所思,而陸待晴則湊到紫樞背後看那條葉英親手做的髮帶,眼睛眨巴眨巴,自言自語道:“做的時候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