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就是,方至言成功地被我慫恿了。
如果不是我還想靠著他的苦力,我是不會這麼求著他去的。
我很興奮地拿了兩頂草帽,拿了袋子,然後就出發。
方至言沒說話,直接拿了那頂草帽戴在頭上。我看了一眼,就默默地走到前面去了。
一樣是這麼土氣的鄉村風的草帽,怎麼他戴著就跟在夏威夷度假,我戴著就跟一村姑似的。
方至言跟著我,穿過錯落著的房子,然後走到一座座山前。我往沒有菜地的山裡走,方至言就開口了:“怎麼走這兒?這山看著沒什麼人往這兒來的樣兒,看著都挺偏僻啊。一會兒你能走得回來嗎?”
我粗聲粗氣兒地說:“哪兒來的這麼多廢話——那些大家經常去的山裡頭,就沒什麼東西給你摘了。你不知道鄉下小孩兒多有活力,放假回家沒事兒做,就天天兒的巴在這山上玩兒。這些山比較遠,又沒什麼人來,他們就不敢過來。他們要不敢過來,這山裡頭的東西就多了去了。你想來一趟空手而歸的不是?再說了,這兒我不比你熟?哪兒有什麼出不去的問題。”
肯定是我說的太在理,方至言看了我一眼,沒再說話。
我接著往上走。這山裡沒有路,只能自個兒沿著比較好走的地兒往上爬。我慶幸挑在下午來。這時候過了下午兩點,沒那麼熱了。要不我非得死在這半路上。
山高也是一件很不好的事兒。至少我已經感覺比較累了。
方至言面不改色心不跳,繼續往前走,還有越過我帶著我走的趨勢。
等我終於停下來的時候,我都要飆淚了。
方至言看著我,我看著前邊兒。
那紅紅的果子啊。
方至言走過去,彎腰看著:“這叫什麼?”
我已經伸手摘了:“我不知道人家怎麼叫——我小時候就聽他們一直叫‘蛇泡兒’。別看著我,跟蛇其實沒關係。沒毒的,你放心。”
方至言頓了一下,然後也開始幫我摘。
我真得意啊。選的地兒真好啊。這麼幹淨的,留著這麼多新鮮蛇泡兒的地兒啊。
所以我就很開心地摘了很多。當然,其中一大部分是方至言的功勞。這個我還是承認的。
等我把袋子都要裝滿了,方至言就問我了:“沒有水,你要怎麼吃?回去洗了再吃?”
我鄙視地看他一眼:“你以為山裡沒水的?”
我沒等他回什麼話,直接就接著往前走。
運氣還是挺好的,順著過去沒多久就聽到山泉聲音了。
“你看。”
我蹲下來往袋子裡裝水,方至言還是在一邊兒看著我:“平日裡看著這麼傻里傻氣的,沒想到還挺能耐。”
我擦汗——他是沒見過真正的在鄉下生活久了的孩子是吧。我這也叫能耐,叫他們情何以堪。
終於能夠休息一下,我就地坐下來,一邊拿著袋子裡的蛇泡兒吃,一邊兒看著藍得不行的天兒。
還有什麼比大夏天的坐在滿是陰涼地兒的山裡,靠著山泉吃蛇泡兒更幸福的事兒嗎。
但是這個時候,身邊兒這個人為什麼要說話來破壞氣氛?!
“你確定一會兒你還能下去?”
我轉過頭,看著下邊兒。
靠。還真的。剛剛上來的時候比較激動了,沿著這些大大的岩石爬上來,現在再往下看,果然覺得一會兒下去有點兒難。
我面部扭曲地想了一下,豁出去地說:“頂多一會兒直接滾下去了,沒壓力。”
方至言看了我一眼,沒動:“一會兒我揹你。”
我沒看他。
我坐在那兒,壓根兒就不想動了。方至言也不說要走,就陪著我坐在那兒,一動不動。一直到天有點兒暗的時候,他才說:“咱回去吧。還得走那麼久,一會兒天黑了就不方便了。”
我還沒說“行”呢,抬起頭就看見很大很大的雨點直接砸下來了。
夏天的大雨啊。
我馬上往裡又縮了點兒,還拉了方至言一把。方至言坐過來,看著上頭的樹,又看了看前邊兒:“怎麼這麼突然就下起來了。”
我聳聳肩:“很正常。南方經常這樣兒。今年這麼幹旱,下點兒雨也好。一會兒就該停了。”
當然,那會兒我還沒意識到這是多嚴重的暴雨。
所以在等了很久我身上都溼得差不多而雨依然沒有小的趨勢的時候,我就有點兒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