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緊抓住他,抓住這個像影子一般來無影去無蹤的人。她從好久之前就想這麼做了,只是礙於她是個女孩,而此刻,她仍因自己膽大不怕羞的舉動而心悸著。
低下臉,對住垂著螓首的少女,他無奈地笑。“喜不喜歡,並不能解決眼前的問題。”
“那麼什麼才是問題?”慍意悄生,憤憤地抬眼瞪青年,並霍地放開緊抱的雙臂。
也是掙扎,腮幫子緊繃。“有些事我沒辦法說,怕你知道無法接受。”
“什麼事情是我無法接受的?”問題出口,她的眼眸也跟著瞠大,稍許,她意識到無力的到來,跟著頹然一笑。“原來呵,從小到大,只要我爹不在,只要我寂寞的時候,你都會出現,雖然我很高興那些時候身邊有你,可是很笨地,我從來沒問過你的一切,告訴我,是不是我多想了?”也許他早有婚約,也許他壓根只把她當作玩伴,青梅竹馬卻無男女情愛,又或許有更多的也許,到頭來就只有她一個人痴想。
“你別胡思亂想,一定有辦法解決,來吧,我帶你回去。”青年眼裡的痛苦不比她少半分,只是眼裡氤氳著水氣,使她無法看清。他伸手向她,可卻被一個閃身掠過,她走向溪水。
“我知道有辦法,就如同爹說的,只要他能造出更多、更美的玉器玉飾,一切就沒問題了,可是我怎會不知,上了年紀的爹,精神和體力怎堪呢?每回我偷偷瞧見他漏夜雕玉,心都好疼。”睇住溪底閃閃發亮的石子,就想起她從小看到大的玉石。
它們之所以能瑩瑩生輝,皆必須經過玉匠的細心雕琢、勞心付出,可她爹以前再怎風光,於今也僅是一名乏人問津的過氣玉匠。脫了繡鞋,提起裙,她步入冰涼的溪水中,冰瑩的流水滑過她白皙的腿腹,引來她一陣哆嗦,她彎腰拾起一顆無稜無角的圓石,端詳著。
“上來吧,危險。”也走到水邊。
就著月光,將圓石舉起,須臾,她拋掉掌中的圓石,並嘆氣。“玉是石,石非玉,若我有能耐像爹一樣,在眾多樸石中一眼瞧出可造之材就好,說不準我也能成為一名女玉匠,你說是不是?”而且也不必去嫁給不喜歡的人,岸上的你,可明瞭啊?
“上來吧。”
不理睬他的叫喚,她又道:“我曾不曾對你說過一件事?我幼時,曾讓爹一喜一憂,且都發生在我週歲時,我週歲當天,抓周拿下了世傳寶,那世傳寶對我殷家而言主吉兆,爹孃認為玉匠之家當終生近玉,瞧,我抓下的就是這個,我爹說它會守護我。”她往發上一抽,檀發如雲瀑飛落,而盛上她的掌的,是一支玉釵。“可我並不信這個,就如同我不信命運這個東西一樣。另外那一憂,則是在同一天,爹花了不少銀錢找來眾所推崇的算命仙幫我推命格,結果他招指一算,我竟命犯『空亡』,此生若非因意外早夭就是終生貧賤,聽我娘說,當時我爹還氣得將他掃出門,啐了痰說胡說八道,你說這算不算花錢惹生氣呵。”夜裡寂靜的溪畔,頓時洋溢起一陣調皮的笑聲,只是兩人之間凝結的氣氛,卻不因而放鬆。
她是在苦中作樂,他明瞭。
順手將長髮輕輕一攏,熟練地以釵收了個髻,沉默幾許,回首望住青年。“鳳哥哥,如果我現在想知道你不能喜歡我的原因,你能告訴我嗎?”
鳳……哥哥?草叢中的人,心頭猛然一抽…恍惚間,她的腦海飛掠過許多畫面,逼得她五味雜陳不已,未久,她直直望向那玉立於岸邊的青年身影,用力辨著他的面容,目光一瞬也不瞬。
“……”只是令人心酸地,回應少女的,竟只有溪水的湍流聲。
“還是不能說嗎?那我知道了。”少女苦笑,心頭是無法言喻地痛,她忍住不讓表情洩漏心情,只是撇過臉,並再彎腰想拾石。“你走吧,反正也幫不上忙,我想自已再在這裡待一下。”
凝住少女,青年終於悶苦地說:“真要我說嗎?那麼我要說,我從來沒喜歡過你,從沒對你有過男與女的那種喜歡,我只是把你當成手足般地疼愛且保護……”
“別說了!”全身抖顫著。“如果你以為這樣我就會死心,那麼你就錯了。”
她不相信!她不相信他對她的感情具只是這樣,
“我說的是實話。”
“別……別再說了,你走吧,走啊!”對著溪水,少女看也不看那個將她的心傷透的人,只是踱著腳,奮力地喊叫。
“沒送你回去,我不走,你要出了事,你爹會傷心。”
“那我出了事,你會不會傷心?如果我的心讓人給傷了,你會不會心疼?”抬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