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說,印雲庵也沒什麼特殊的地方,就是普通的石頭建築,臨崖而建,庵下三四百米的地方,有一圈兒嶙峋怪異的石頭,有三十幾米高的樣子,體力不好的人肯定登不上,所以,山上的尼姑們便做了一道木梯子,有人要上山了,就要搖一卦,卦許就上,卦不許,就等第二天的機會。
韋銘是得了有緣貼的人,可以直接上去。
印雲庵的尼姑們是從普陀山來的,不搞商業化的燒香拜佛。她們跟八佛廟裡的和尚不一樣,和尚們不管三七二十一,只要是跟廟跟佛沾邊的物事,都要收錢,她們不談錢,上去跟她們聊一下色不異空空不異色,可以不用掏一分錢,不過,她們也不拒絕錢,因為她們也要吃喝拉撒,尤其愛吃水果愛養名貴花草,所以,在可意會不可言傳中,有錢的又跟她們有緣的富商巨賈們,上去一次就是一擲千金,下來的時候,還滿足得不得了,一臉的塵世浮華皆虛妄的神色。用商業的話說,她們做的是高階客戶,圖的不是蠅頭小利。
韋銘跟羅海在等梯處等著,搖了一下求緣鈴。
“我猜,這次肯定能成,要是不成,咱們就讓費大偉去四不山。”韋銘頗有禪機的樣子,單手立著尼姑教給她的立掌式子。
果然,有緣了。
一個十七八歲的尼姑把木梯子放了下來。
韋銘很高興。她感覺費大偉的事不會太費周折。想到楊副市長為費大偉的事焦心,她若是能把事兒辦漂亮了,兩人的關係當然就會更上層樓。韋銘想過“二奶”這個詞,可她知道,楊副市長不是那樣庸俗的人,她更願意跟楊副市長是知心知意的朋友關係。
“韋姐,我心裡也翻翻騰騰的了,啊喲,我的天,怎麼在下面看著不高,這到了近前,這,得有好幾千級的臺階吧?”羅海攀過了梯子,豁然開朗地走過怪石林,往上瞅了瞅在山腳下看著不太高的印雲庵,“真高哇,尼姑們要自己提水,買菜買米,還真得有點兒功夫,不容易,待會兒看看尼姑們用什麼做飯,石鍋石刀石碗?”
“我每次都想數一數有多少級臺階,數了不到一半兒,就分不清了。”韋銘也仰了頭,嘴裡唸了一句禪語,轉身對羅海說道,“咱們按照規矩去打桶水提上去。”
兩人在怪石林的老井處搖了櫓,各提了一小木桶的水,登著臺階,歇了有四五氣兒,終於到了庵院。每一個上印雲庵的人,都要打一桶水上去。
把水倒在永遠也沒滿過的大缸裡,就可以拿個蒲團面對那棵老銀杏樹盤腿坐下,跟當值的中年尼姑聊天兒了。也可以讓小尼姑領著到講經堂和觀星亭等地方轉一轉。
韋銘跟當值的一箇中年尼姑聊了聊大千世界和一粒沙子的關係,便說了來意。中年尼姑不在乎求她的是市長還是書記,只說了兩個字:隨緣。
羅海見到了石鍋和玉碗。尼姑們的生活水準真高,用玉碗吃飯,筷子也是玉的。印尼庵跟全國大部分名山上的和尚尼姑不同的是,不吃地方政府的工資,算是自食其力,當然也不用繳稅了——印尼庵的商業開發問題,市裡領導層一直有爭議,旅遊局曾有一個報告,建議在印尼庵下的等梯處,設一個收費點,有緣得到梯子的人繳200元,給一張入庵票——還沒等市裡有統一意見,印尼庵的十多個尼姑坐在市政府門前,靜坐一天一夜不停地念經,用無慾無求,讓領導們打消了收費的念頭。
印尼庵因此卻有了不一樣的名氣。某些,象羅海嘴裡說的那位煤老闆一樣的,不把錢當錢的人,經常為了求一梯之緣,訂下雲灣等五星級大酒店的總統套房,一住就是一兩個月,大大拉動了高檔消費。
韋銘是雲灣大酒店唯一一個拿到有緣貼的人,有些富商喜歡近水樓臺先得月,經常會請韋銘到印雲庵幫他們求緣,一般情況下,求四五次卦籤,差不多就可以成功一次。韋銘因為這個原因,成了某些富人眼裡福緣深厚的“善人”。
不是特別有交情的,韋銘一般不會陪著上山。
韋銘此次上山,為的是尋一個機緣,讓費大偉能上印雲庵感覺一下,沒準兒,一下子就能解了他的寂寞和孤獨。費大偉對皇島市大文化投資專案有難以估量的宣傳效應,做好了,費大偉這位祖籍就在皇島市的洋中國人肯定不會忘本,進一步投資是順理成章。有了費大偉,市裡三駕馬車的掌鞭人,便有了大幹快上的底氣,不用擔心過度的舉債,導致某些不可預料的政治危機。
韋銘跟羅海回到酒店,便開始琢磨素餐——等晚上,費大偉回來,先去求緣,若是一次不行,就在山中搞個小規模的素食野餐,第二天再求。
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