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善嘉在這兒,她便想要繞過去,誰曾想竟然被一顆石頭絆倒了,米散了滿地。
小姑娘面板黝黑,眼睛黑白分明,見到米散了滿地,眼裡面的淚水不停地打轉,卻是倔強地沒有落下來。
她將布袋子整理好,小心翼翼地在地上撿米。
青城關城內並不像雲都一般鋪滿了青石板,這兒只是簡單地將泥土抹平了,被人踩久了以後變得有些硬,但是上面卻佈滿了灰塵以及小石子。
小姑娘將米攏成一堆,大部分都是灰塵和石子,只有小部分露出黃色的米。
這個米並不是稻米,而是最低劣的黍米,黃色中帶著青色,有些黴斑。
小姑娘一顆顆地撿,撿了一刻鐘,才撿了一半出來。
元善嘉站了一會兒,只是看著,並沒有說什麼,然後離開了。
留下眾人議論紛紛。
那些人大概以為她會做些什麼吧。畢竟她穿的這麼好,過得十分富足,面容又像是個有同情心的。
她該說什麼呢?該說雲國的皇帝做的又多麼不稱職嗎?
該做什麼呢?難道該直接衝上去對她說:“你為何要吃這種生黴的米?”這和那何不食肉糜有什麼區別?
為什麼吃發黴的米?誰想呢?誰不想天天吃著美味佳餚,穿著錦衣,住在金屋裡?
元善嘉的拳頭緊緊握著,想到自己還沒有被師傅帶回去之前。
每日精打細算,還要小心翼翼地將掙的錢藏起來,有時候沒藏住,被那些人販子找到了便是一頓打,然後之後幾天便只有一點兒吃的,有時候連一點兒吃的也沒有。
為何一個國家會有這麼多的人在受苦受難?因為君王的無作為,因為他們只顧著自己的享樂,從未深入到民間去看看那些老百姓的苦難。
是夜,月光皎潔,從碧藍的天空中一瀉而下,為朦朧的黑夜傳了一層紗衣。
元善嘉站在窗前,一直沒有睡著。
她睡不著覺,一直反覆回想著白日見到的事情,她不由地鑽了牛角尖。
她嘲諷地一笑,摸著心口,暗道:自己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也是一樣的。
她自以為為別人做了很多事情,可是事實上呢?做的事情也就只有那麼一點兒,幫到的人又有多少?
她即使將她的整個身家都拿出來,也無法幫到著所有人。而且她也沒有準備幫所有人。不然今天就直接衝出去,讓那個姑娘不要撿了,她會給她另外的糧食。
她對準月光伸手,月光似乎要透過她的**,將其中的黑暗引匯出來。
她知道自己早就已經不那麼純粹了,也許她的確是想要幫一些人的。但是卻不是想要幫助所有人。
她是有底線的,在她的底線面前,所有的別的人都要讓路。
“小姐。”甲二輕輕巧巧地落在元善嘉面前。
“回來了?”元善嘉的聲音縹緲,似乎就要就著月光飛離世界。
“是。”甲二看著元善嘉的身影,略帶擔憂。
“那蕭弋是東國派來的奸細,似乎已經在雲谷潛藏了十五年。這次的疫病就是他的手筆。”
“疫病是他乾的?”元善嘉的瞳孔一縮,目光凌冽地看向甲二。
同時又有些懷疑,甲二隻是去了一趟,便知道這麼多事情?
“是的。剛剛屬下去的時候,蕭弋正在和一個黑衣人說話,屬下看他的身影有些像白日裡伺候蕭弋的。他正在跟蕭弋說,蕭弋的任務完成了。不過他的武功頗高,只比屬下低一線。若不是屬下提前埋伏在那兒,很可能便被發現了。”甲二聲音有些凝重。
“那蓮英他們有沒有可能被那人發現。”元善嘉突然想到自己身邊還帶了十幾個暗衛。
若是那人是白日裡的老者,那麼很有可能發現了他們的存在。
“他們應該已經被發現了。”甲二皺眉,“屬下聽那個黑衣人讓蕭弋警惕些,小心小姐身邊的暗衛。不過她們應該沒有發現有多少人。”
元善嘉雙手按在窗臺上,怎麼也無法平靜下來。
這次的疫病竟然是蕭弋的手筆,不!正確的說是,東國的手筆!
這手筆還真不小!若是一不小心,便能夠讓雲國滅絕了。
她身上散發著冷厲的氣息,這蕭弋從十五年前便潛藏在雲國,還做到了副將之職,東國所圖也不小呢!
元善嘉思索著,“他們有沒有談到我爹?”
“略微提及了一些,聽他們的語氣,應該在他們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