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蒼陵眉頭皺緊,探手到了棺材底部一敲,篤篤幾聲落下,便覺有些不對了。太空,聲音空得連棺材底部都無法承住。
“撬!”不消晏蒼陵言明,眾守衛便發現了不對勁之處,即刻上前,將棺材翻起,尋著每一空隙去找,果真在躺人之處的底部,撬出了一層處在躺人之位同棺材底部之間的夾層,而這夾層四面透風,恰恰可容入一人。
晏蒼陵審視一圈,怪道這棺材太厚,原是有兩層。
如此一想,興許這鋪主是將販賣之人藏在了夾層中,以瞞過城門守衛。這棺材如此之重,憑鋪主那瘦弱的身軀,必得讓他人來幫抗。
晏蒼陵沉吟一瞬,忽而憶起當初夢容曾說,送璟涵入品芳閣的尚有幾位大漢,但在他前往棺材鋪時,卻連一個大漢的蹤影都未見著。
“不好!”晏蒼陵醒悟地瞪大雙眼,“我們忽略了人!不成,不能再等了,來啊,將這那間棺材鋪子燒盡!”
“是!”聲音一落,眾守衛便如風般颳去了棺材鋪,依言放上一把大火,將棺材鋪燒了個乾淨。
不過多時,走水之聲響徹了整條安靜的小巷,火光沖天,火龍纏繞。約莫燒了整整半個時辰,大火方歇,灰煙嫋嫋,帶著燒焦的味道,瀰漫至大街小巷。
晏蒼陵聽聞守衛稟報燒後的結果,眉峰一蹙,問道:“棺材鋪裡都無人逃出?”
“回王爺,沒有。屬下等人皆圍在棺材鋪外,都未見裡頭有一人逃出。”
“那事後,你們可曾進去搜過,可有屍首?”
“也未有。”守衛如實稟報。
“嗯,沒事了,下去罷。”晏蒼陵揮手讓守衛下去,他則負起手,在房內煩躁地走來走去,積鬱的心久久不舒,禁不住還是跨步去尋了季臨川。
季臨川正躺在床上,卷著被子滾來滾去,天氣正熱,他又起了熱,那是兩重熱火鋪天蓋地而來。即使他此刻已降了溫,但因生怕他再病之故,房內的冰塊也撤了去,不說入口的水了,連洗面的水都是熱的,整間房便似一個大蒸籠,熱得季臨川都要吐舌頭了。
季崇德正坐於他的身側,看他不安分地動來動去,平素緊繃的臉上都漾出了絲縷寵溺的柔和笑容,扯過被子給季臨川覆上,拍了一拍:“璟涵,你身體還未好,多蓋些被,捂出汗來方好得快。”
季臨川到他爹面前,便成了一乖順的小兔,蹭了蹭被,又將其掀開,不滿地嘟囔:“爹,好熱,我受不住,便讓我通通氣罷。”
“胡鬧!”季崇德豎起了眉頭,“你若再病了,該怎辦。”
“不會病的,”季臨川真誠地道,“這次僅是意外,你瞧我現下不是好了麼。我身體可好了。”
“你身體好不好,爹會不知?”季崇德扯過被季臨川蜷成一團的被,又給不滿的季臨川蓋上,“你娘身體不好,你這毛病也承了你娘,吹不得風,經不得雨,還虧得你爹舞刀弄槍,怎地不承一些你爹的體魄。”
季臨川偷偷地吐了吐舌頭:“這我怎知曉。爹你只會笑話我,若是被娘聽之,小心娘給你好看。”
“你這小子,倒長臉了,拿你娘來壓我,”季崇德嘴角彎彎,眼睛笑得都眯成一彎月牙,“想你爹當年可是……”
“成了,不外乎便是什麼英雄難過美人關,爹你都說了好幾回了,”季臨川毫不客氣地打斷了季崇德,“論你當年如何厲害,還不是敗在了孃的手上,被娘管得死死的。”
“呸呸呸,”季崇德被自家兒子揭了短處,臉都紅了一圈,“你爹是讓著她,什麼管得死死的,胡說八道!”
季臨川偏頭一笑,不予置評。倆父子遂為了這問題爭辯起來,一個執意說自己是讓著人,一個執意說他是怕人,倆倆相爭,房內都瀰漫著父子倆的歡聲笑語,連杵在門外的晏蒼陵都深受感染,不忍進去打擾他們的歡樂。
晏蒼陵悄然地轉身離去,如此開心的時候,卻讓他想起了他們口中那人的離世,那人他未曾見過,而今生也無緣再見,她終生只能留在季臨川同季崇德的回憶裡了。
晚間的時候,季臨川央得了季崇德的同意,下了床,以自己生病需人照顧為藉口,央得季崇德同晏蒼陵一塊兒陪他吃晚飯。
晏蒼陵雖以解差的身份同季崇德雖接觸多時,但以晏王的身份接觸,卻不長,一來他生怕自己解差的身份被季崇德發現,二來是自己將季崇德的兒子拐了,生怕季崇德氣憤,是以對季崇德他是能避則避,能瞞一時便瞞一時。
季臨川深知不可再如此下去,遂在今晚將兩人一塊兒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