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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蒼陵處事不驚,也禁不住被嚇退了一步。

“你……你要證據是麼!”晏蒼陵狀若驚嚇地吞沫了一口,膽怯地湊到所長的耳邊,竊竊私語了幾聲,所長眼底一亮,登時喜上心頭,一個拊掌,便喚人去拿一樣東西。

那東西帶來時,季崇德臉色驚變。原來那是當時初到配所時,所長強迫他們所寫的一張類似保證信的東西,要求犯人保證自己在配所期間,絕不犯上作亂,服從差役安排。這東西,每字每句皆是犯人親筆所寫,故而每個人的字跡清晰可見。如今拿這封信一對比上,季崇德是有口都難辯。接著,所長還喚差役將幾個被關押的暴動犯人帶了上來,眾犯人皆一口咬定,暴動的主事者是季崇德。

“事已至此,你尚有何話可說,”吳其康假惺惺做一副憐惜的模樣,搖首輕嘆,“兵部尚書,本王敬重你乃一好漢,若是你老實招了,聖上面前,本王還可替你說情,留你一全屍。”

“呵呵呵,哈哈哈!”季崇德心如死灰,驟然對天朗聲大笑,笑容淒厲,有如鬼哭狼嚎,讓聞者揪心,他笑了不知多久,方垂下頭來,扯著嘴角諷笑,“我一生光明磊落,效忠我皇,不想今日竟落得如此下場,只憑幾張來歷不明的紙條被誣我謀逆之罪!我自問問心無愧,不曾生過那等謀逆之心,而西平王你身為堂堂王爺,竟不多加細查,便誣陷於我,若世上真有天譴,定是你先行一步!”

“你!”吳其康一口氣噎在喉頭,被人如此詛咒,他原先尚存著給季崇德全屍的心,現今他卻只想將季崇德碎屍萬段!心念一轉,更篤定了要將季崇德害死之心,哪還顧得上季崇德是冤還是真有反心,將手一揚,即刻下令,“心存反心意圖加害聖上,而今又汙衊本王,罪加一等!來啊,將他拿下,待明日本王將其親自押送至京,交由天子定奪!”

唰!親衛一拔手中佩刀,寒光一過,便齊刷刷地架在了季崇德的脖子上,季崇德一驚,一看手裡還攥著的書信,就往嘴裡塞去,但他一人之力怎敵得過眾人之手,不消半會便被人扯走了書信,接著被人一鉗一扭,他便再無反抗之力!

季崇德萬念俱灰,抬首望天,方才還是晴天白日,殘陽如血,這時忽然籠上了一層烏雲,陰沉得幾近落雨,那一顆如陽般熱血的心,也隨著那越滾越多的烏雲,漸漸地埋到黑暗深處,再也看不著了。他心如死灰,面上交織著悲憤與絕望,殘雨低落,濺下的不知是血或是淚。

他一生忠君報國,忠肝義膽,哪怕天子昏庸,他赤子之心不改。此生自問未曾做過傷天害理之事,清正廉潔,解百姓之苦,擔百姓之憂,不想竟接連受小人誣陷,流放千里,揹負謀逆之罪。論他忠肝義膽,論他赤子誠心,亦抵不過一首來路不明的反詩,抵不過小人一句讒言……

季崇德倏爾哈哈大笑:“爾等折騰如此多事,求的不過是我季崇德一顆頭顱,既然如此,我何故忸怩作態,爽快給你們便是!但爾等今日誣陷於我,我定不會輕饒!待我入黃泉地獄,定化身厲鬼,日日夜夜長嘯人間,擾亂爾等世代不得安寧!”

一聲長嘯直貫雲霄,轟隆一聲巨響,電閃雷鳴,閃電生生劈下,試圖扯裂黑暗打下光明,卻終究不抵黑暗威壓,不過轉眼一瞬,便被暗潮淹沒,再無聲息,豆大雨點嘩啦濺落,如針下墜,一顆一顆刺入肌膚,鑽入骨髓。

季崇德赫然朝前一撲,毅然將自己的腦袋往頸上的刀上送去——

晏蒼陵心頭一跳,一顆攥在手裡的小石子切碎雨簾而出,不偏不倚打在季崇德面前刀上,使其偏了一寸,僅是劃破了季崇德寸許肌膚,落下血痕一道,卻未能要了季崇德的性命。

一刀未能瞭解性命,親衛自然不會再給他補一刀,暴喝一聲,眾人撲湧而上,三兩下將季崇德綁得嚴實,連嘴巴都給堵上——這是連咬舌自盡都不成了。

希望之火被大雨一點一滴地澆得冷透,痛徹肌骨的絕望如一條冰涼的蛇,順著季崇德的腳跟蜿蜒而上,爬過背脊,掠過胸膛,最後鑽入四肢八脈。

季崇德眼底的火光熄滅了,支撐他最後信念的魂魄也被生生抽出,他神情恍惚,如若遊魂,不知萬物,踉蹌了幾步,幾乎無法站立。

吳其康亦被他這一著嚇了一跳,雙唇緊咬,強迫鎮定,卻止不住從拳頭上傳來的顫意。如此剛烈之人,又豈會生出謀逆之心,但事已至此,寧可錯殺不可放過,還是早早交由天子處置,是生是死,皆與他無關了。吳其康當即下令:“將他綁好了!事不宜遲,本王今日即刻上路,親自押解他上京!”竟是怕得連一刻都不敢耽擱了,好似晚了那麼一步,季崇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