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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趙千墨第一次進入玉龍雪山的場景,她總在想,如果當初沒有來到這裡,沒有見到那個叫阡陌的女子,是不是一切都會改寫?她會嫁給銳之哥哥,即使他在梁國當奸細一輩子,只要這輩子不讓她知道,那麼她也一定會很幸福的吧。
可是,這個世界上唯獨沒有如果。
五年後,惠帝病危,起初是傷風,後來卻演變成了大病,這一切都是因為惠帝最寵愛的夕貴妃的死訊。太醫們束手無策,眼看著惠帝就要不行了,這時,失蹤多年的天下山莊的少莊主洛燕回卻突然出現了,還帶著那個讓趙千墨難以忘懷的紫衣女子。
只見華麗的宮殿主座上端坐著一位美豔的婦人,頭戴九天碧落環,身披大紅百鳥朝鳳圖,通身的華貴氣派,鳳眸幽幽一轉,朱唇似要輕啟。
“阡姑娘,你倒是一點也沒有變化。”
阡陌呆呆地看著她,這還是之前那個趙千墨嗎?那個如三月杏花微雨般的女孩子?
她定了定心神,也許,她從來沒有看懂過她。
趙千墨屏退左右,見阡陌低頭不語,不覺笑了,“阡陌,我們不該如此生分的,不是嗎?”
阡陌微微抬起頭,映入眼簾的是一雙似笑非笑地眼眸,“皇后娘娘,”她頓了頓,“這就是你想要的嗎?”
趙千墨掩唇笑了起來,“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嗎?”她用金粉挑染的眼角嫵媚異常,“在見你之前,本宮並沒有把握那玉龍殿就在崖底,可是卻願意冒險一試,你知道為什麼嗎?”
見阡陌不語,趙千墨便兀自說了下去,“因為本宮知道,只有跳下去了才能得到本宮想要的,否則一輩子就要在趙府屈居人下,而對本宮來說,那比死還難受。當時站在高高的懸崖上,俯視著芸芸眾生,彷彿這天下蒼生都在手中,那時本宮突然就覺得,原來什麼情感都是不可靠的,唯有握在手中的才是最踏實的!”她平攤起手掌,握緊了拳頭。
還記得兩年前,探子來報,蕭國皇子蕭秦染病去世,她竟然一丁點眼淚都沒有流,只是覺得悲哀,也許,她早就不會流淚了吧。
阡陌嘆了口氣,“恭喜娘娘心願已了,已然站在了權力的巔峰,放眼望去,這後宮無人比得上皇后娘娘的尊貴。”
趙千墨似是笑了,衣袖掩唇,抿了一口茶,“本宮乏了,阡姑娘請回吧,哦不,馬上就是洛夫人了吧?”
阡陌福了一福,沒有說話,緩緩離去。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趙千墨用只有自己能夠聽見的聲音喃喃道:“不,這還遠遠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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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趙千墨和阡陌的最後一次見面。
阡陌給惠帝吃了一劑藥,只是說若是還不好,便沒有解決辦法了,施藥後,他們二人又離開了,不知去向何處。
惠帝在洛燕回的幫助下,強撐著過了三年,還是病逝了。
在惠帝最後的歲月裡,嘴裡念著的,是“千墨……”眾人都以為皇上對皇后寵愛至此,神志不清還念著皇后的名字,只有她知道,惠帝念得是“阡陌”,而不是她這個“千墨”。
“女王陛下,”女官恭敬地行了一個禮,“夜深了,該就寢了。”
“嗯,朕知道了,退下吧。”
“是。”
王座上,趙千墨穿著一身龍袍,正在擬一份聖旨,仔細斟酌語句。因為她知道,明天這聖旨一出,一定又會鬧得滿朝風雨,那些老臣就是這樣,三天不給點顏色瞧瞧,就不知道他們現在的主人是誰了。
自她即位以來,風調雨順,國泰民安。可是隻有趙千墨知道,每當她看得“梁”字的大旗隨風飄揚,都升起了厭惡的感覺,這厭惡之感越來越深,明明已經是趙氏的天下,為何還要叫梁順帝國呢?
讓趙千墨覺得自己只是這江山臨時的主人,不久就會有梁氏的子孫將她拉下皇位。
她冥思苦想,“趙順帝國?不好聽!”最後只是選了一個‘和’字,便心滿意足,立了旨。
宮裡的夜晚似乎格外的長,趙千墨睡不著,便在宮中散步,不知不覺地走到了永泰宮。
推開陳舊的宮門,還是老樣子,這皇宮就是這樣,所有的東西明明在內裡已經被歲月腐朽到不行,可是表面上看確實綺麗明豔,像新的一樣。到底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了。
趙千墨突然想起,梁洵琰在的時候,曾經跟她說過立了遺詔藏於永泰宮的內閣裡,她突然興起,在角落裡開啟了暗格,攤開有些泛黃的遺詔。
眼睛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