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朕畫的不錯，那是那個董源畫的不錯，朕是問朕改的這一塊兒怎麼樣？”

“更好。”

“好到哪兒了？”他不相信的轉過頭，看著我。

我往前走了一步，指著圖上的水牛說：“好就好在這兒了，董源的龍宿郊民圖雖然畫的不錯，但是左邊難免空白留的太多，皇上把它改了，就把畫填滿了。”

他看著我突然笑了，笑的我有點兒莫名其妙，往後退了幾步，微微一笑說：“皇上，怎麼臣，說錯了？”

他沒理我，仍舊笑著，一邊笑一邊把剛才畫的畫撕了。我沒再說話，把頭低下了。

“堂兄也學會拍馬屁了？”他從我身邊走過，一轉身就坐到了書案上。

“朕這幅畫畫的不好，不好就不好在朕把董源的意境改沒了，畫填滿了還有什麼看的呢？你說呢，堂兄？”

我趕忙跪下，“臣愚鈍。”

“你不愚鈍，你就是不肯在朕面前說真話，朕說什麼你都說好，你說你就不能像在議政王大陳會議上和索尼頂牛那樣和朕說話嗎？”

“皇上，臣子有臣子的本分，臣在皇上跟前說的都是真話。”

“有些是真，有些是假，比如這個。”他把撕成兩半的畫扔到我面前。我把頭磕到地磚上。

過了好一會兒，皇上才開口說話，“起來吧，堂兄，因為你是朕最親的人朕才希望你能在朕面前說實話，可是朕沒想到一幅畫你都跟朕打呵呵。”

“臣不是說假話，畫的妙處各人有各人的看法，臣真的以為皇上這幅更佳一些。”

“行了，起來吧，沒必要為了一幅畫惹得我的堂兄在地上跪著。”他從書桌上下來，把我拉了起來。吭哧一聲笑了，“朕和你開玩笑呢，今天朕叫你來可是有好事兒呢。”

我把頭抬起來，笑笑。

“不知皇上有什麼好事兒？”

“當然有好事，哎，你先坐吧。”他指指吳良輔早就搬來的椅子，讓我坐，我依言坐下。皇上兩腿一蹬，坐到書案上，兩條腿晃來晃去。

“天大的好事？”

“天大的，古人不是說了嗎，久旱逢甘露，他鄉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此乃人間四大喜事，堂兄，朕今天找你來就是說這個的。”

“皇上？”我的話被皇上打斷了。

“哎，你先別說，聽朕說，堂兄，知道最近宮裡有什麼事兒嗎？”皇上的身子往前湊了湊，看著我。

我想了一下，說：“聽說是在選秀女。”其實這件事我早就知道，烏雲珠就是這一屆待選的秀女，前一陣子我路過內務府的時候還看見她從裡面出來，不過我遠遠的繞開了。

“沒錯，就是在選秀女，換了一個皇后也得多幾個人伺候著，你說對嗎？”皇上的話中忽然多了幾分自嘲的語氣。原本晃盪的腿也不動了，就那麼吊著。

“皇上。”

“哎，你別說，朕問你的時候你再說，你聽朕說完。堂兄，這一屆的秀女朕打算給你指一個。”他用手止住要賬口的我，接著說：“朕已經給你選好了，人不錯，身世也好，剛好你的福晉也歿了，身邊沒個打理的人也不行。”

“皇上，臣的福晉還沒有過三年，臣想等等。”我從椅子上站起來。

皇上也從書案上下來，不過剛才有點兒陰鬱的臉似乎好了一些。

“可是堂兄，這個女子真的不錯，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而且朕就覺得你和她配。”他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說。

“皇上，既是好女子，皇上就更應該留在宮裡。”

“朕也想，不過想想還是算了，她那樣的脾氣朕可吃不消，要是哪天一著急再給朕一口，那朕的龍肉就要被她咬下來了。”他擺擺手，拉著我走到炕邊坐下。

“堂兄，我說出來你可別驚訝，是”皇上頓了一下，“索尼的女兒。”

“索大人的女兒？”

“嗯，吳良輔！”皇上突然朝外面喊了一句。

吳良輔兩步並三步的進來，“奴才在。”

“前兩天朕讓你收拾的那幾幅字畫還有那些秀女的畫像你給朕拿來。”

吳良輔應了一聲，出去一會兒又進來了，手上捧著一大堆的卷軸，放到炕几上，彎著腰退下去了。

皇上把那些東西一張接著一張開啟，然後一張一張的撇在炕上，烏雲珠的一副山水就這樣被撇到了我的面前。

烏雲珠畫的是青綠山水，這也是呂在山最擅長的，我剛想把畫拿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