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他天經地義,若是不除他,恐怕江湖上還不知會有多少人死在他手上。”
曾國藩聽了,不禁有氣,輕哼變成重哼一聲,語氣加重,“你擅自出手殺人,竟然還敢說什麼天經地義,這般明目張膽在我面前胡言亂語?”
“胡言亂語?”李觀魚一笑;“大人,小人沒有胡言亂語,說的都是實話,剛才你說我師父在江湖上殺人作惡多端,可我師父在江湖上殺的人不見得有盧天焦多,所殺的人裡面不該殺的人至少也沒有盧天焦多,若是我師父真的作惡多端,那像盧天焦這種人應該才算真正的罪大惡極了,他這種人若是不該殺,那究竟誰該殺?大人又說太平天國的人起義造反,都是土匪強盜,可若不是之前天下的官員都像盧天焦這般為非作歹,殺人害人,肆無忌憚,又哪裡會讓這些人拼著命不要,非要殺官奪權造反?”
他這一番話倒是有些驚人,帳內的人聽他這般說面sè都是不由微微一動,齊齊注目瞧向他。
左宗棠聽他和曾國藩直接言語頂對,為太平天國人說話,覺得大大不妥,眉頭皺起,卻一時無法干涉。
果然,他的這番話頓時引起曾國藩的極大不滿。
“嗯?”
曾國藩聽到這裡,先前清明的眼神不禁變得眯起,睨視向他,將原先拿在手中的筆一扔,目光變得有些冷意。
因為李觀魚出手殺了自己手下又曾經跟太平天國有關,畢竟曾國藩向來敵視太平天國和庇護手下人,縱然想要召見也對他先有三分不喜歡,本待好好觀察瞧他到底行不行,哪知道話還沒說多少見他居然和自己在這裡當面出言頂對,不肯承認殺人過錯還指點自己評論太平天國不對。
曾國藩掌握湘軍,向來和太平軍為敵,誰敢輕易這般當眾指點說他的不對,這下倒是意料不到,先前對李觀魚的印象不僅沒有改變卻已經變得有五分不喜歡。
………【第四十五章 湘軍統領對末流俠客(四)】………
() “那你的意思就是說盧天焦為朝廷盡心效力,該被你殺,太平天國人殺官奪權也該當造反作亂,是不是?”
曾國藩眼神變冷,說話語氣也變冷。
他坐在那裡,這時全沒有了剛才的親和舒緩之氣,盯視向李觀魚,令人覺得有些異樣。
李觀魚卻說道,“大人,你是想聽小人真心話,還是假話?”
曾國藩眉目一動,瞧向他,“要想真的聽別人說話,自然想要聽的是真話,你難道在這裡還要說假話不成,你就是跟我說假話也未必能瞞得過我。”
李觀魚輕輕一笑,“大人身居高位,明察秋毫,小人可萬萬不如,自然不敢當著大人面說假話,不過我只怕小人一番真情切意,說出來實話實語,大人卻是和我想法不同,一番言語到了大人這裡全被聽成了假話!”
“哦,你說的是不是真話假話,我還分辨不出來?”
李觀魚瞧向他,“我真怕大人識不出來!”
曾國藩聽了,清冷的臉上顯出一絲好笑,“這話,何以見得?”
李觀魚說道:“大人明明知道我是殺了盧天焦來這裡謝罪的,卻還要執意追究我這件事,人我已經殺了,總不能讓他再復活,若是非要為這人報仇只能懲罰我了,大人此舉是不是還在心底埋怨責怪我?其二,大人明明知道劉風塵前輩乃是我的授業恩師,卻當著我的面說他是土匪強盜,罪惡深重之輩,恩師雖只一個江湖人卻是我生平最敬重的人,大人卻在我面前任意數落,大人此舉是不是還在這裡嘲笑輕視我?既然大人始終還在心底埋怨責怪我殺你手下心腹,又始終輕視嘲弄我師門遵循的江湖俠道,可見根本就沒將我放在眼內,那我就算今rì來這裡有意投奔也不過是自討苦吃,令人好笑了。大人,我說的這番話,你覺得是真話還是假話?”
“嗯?”
曾國藩眼神一動,眯起的眼睛不由稍稍睜開,眉頭皺起,坐在那裡瞧他的目光更冷。
李觀魚站在原地,青衫不動,面對面視向他。
兩人之間的眼神對視不次於無聲交鋒,互相在這裡比試較量。
曾國藩雖然不會武功,外表看似老成平和,相貌平平,既沒有盧天焦那般強橫冷酷的外貌也沒有盧天焦那股肅殺驕狂之氣,可是內藏帶著明晰鋒銳,有一股身居高位者的沉然和把握之勢,似乎所有人都輕易逃不過他的掌控,非同一般。從進入大帳內的時候,他已經對李觀魚的武功感興趣可是卻一直表面上裝作不理,暗自卻在不斷審視檢視對方,李觀魚的絲毫微動舉止也逃不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