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侯府。
蔡通崇尚節儉,以至於到了吝嗇的程度。平時他的居所周圍都是空蕩蕩的,房子裡也幾乎沒有什麼裝飾,乃至於傢俱都是用了十幾年,從來沒有換過。
如今蔡通居所外的院子裡卻是人影幢幢,焦急地等待著。而蔡通的居所附近,也都是由他的親衛所守護,厚厚的帷幕遮掩了裡裡外外,讓人看不清裡面的情形。
能夠進出的除了府中的煉藥師,便只有大將文卿,連蔡通的兒子蔡允都進不得,只能在外面等待著。
梁蜀一戰,梁軍大敗。桓武退入神都之後便稱病不出,放任桓磬與桓珝兩個兒子明爭暗鬥,更放任朝廷之中那一干忠於夏氏的臣子上躥下跳。
神都一片亂象,梁軍士氣低迷。楚軍連戰連捷,眼看就要拿下宛城,蔡通卻中了桓武的計,率軍輕進,結果中了梁軍的伏擊。十數位大將為了掩護他撤走,被梁軍圍殺。更重要的是,五萬楚軍精銳被桓武下令坑殺。
蔡通得知了這個訊息之後,當場吐出了一口心血,昏倒過去。回到郢都之後,他幾番佈置,隔絕了內外。除了蔡通的幾個親信,沒有人知道他現在怎麼樣?
嚶嚶的哭聲在耳邊響徹,擾得的蔡允心中煩悶。這哭聲主人乃是一個身材曼妙的少婦,她的手上還緊緊握著一個孩童的手。
蔡允的弟弟蔡應!
蔡允乃是蔡通的長子,也是蔡通的接班人。只不過他這個接班人手上此刻沒有一點籌碼,除了一個名聲。
蔡通獨掌楚國十數年,大權獨攬,容不得他人染指,便是他的兒子也是一樣。
而蔡應不同,他雖然年幼,可是背後的勢力卻是楚地大族雲氏。而這個哭哭啼啼的婦人便是雲氏族長的小女兒採姬。
相比蔡允,雲氏一族更願意支援的是那個他的弟弟蔡應。
這也是蔡允此時心中焦慮的原因。採姬這個婦人擺出了一副哭哭啼啼的模樣,幾次都想要帶著蔡應往裡面闖,卻都被守護的侍衛攔住了。
採姬想要做什麼,蔡允一清二楚,無非是想要趁著蔡通病重的時候,讓他的父親改立蔡應為世子,繼承楚國。
所以在這居所之外,蔡允的屬下和雲氏一族的官員相互對峙著,一刻也不敢離開,生怕讓對方鑽了空子。
只不過,讓這兩方勢力都沒有想到的是,此時一人在府中侍衛的引領之下,進入了他們的視野之中。
這個人在場的兩方勢力官員之中有人熟識,乃是蜀國的使者嚴樂。嚴樂並沒有向眾人打招呼,面色嚴肅,便在眾目睽睽之中,向著蔡通的居所之中前進,沒有絲毫阻攔。
“為什麼蜀國的使者能夠進去,我等主公的近臣卻不能進去。這個時候文卿究竟在做什麼?”嚴樂的到來讓在場的人都緊張了起來,越發的質問著,可是得到的卻只是蔡通親衛冷漠的目光。
屋中瀰漫著一股藥味,嚴樂撥開重重帷幕,卻見蔡通躺在床榻之上,臉色蒼白,極度虛弱。而文卿正守衛在一旁,看見嚴樂,開口道:“主公病重,暫時不能起身,有勞丞相掛懷。”
嚴樂卻是一笑,拱手而道:“楚侯也是一方豪傑,又何必如此試探?”
嚴樂這話開口,文卿面色一變,蔡通卻是徑直坐了起來,絲毫沒有剛才一副病懨之相。
“你是怎麼看破的?”
“來時我家主公曾說,楚侯若是病重,必然示之以康健。反之亦然。”
蔡通眯起了眼睛,看向了嚴樂,一時默然。嚴樂也不急,就這樣等待著。
“若是我真的病重,楊羨想要做什麼?”
蔡通陰沉著臉,在這晦暗的屋室之中,一雙眼眸如鷹般銳利。
嚴樂卻是拱手一禮,神情不變。
“侯爺乃是大周的忠臣,楚國亦是大周的封國,蜀楚兩國乃是對抗桓賊的同伴。至於主公在想什麼,又是我等臣子能夠揣度?”
嚴樂一番話,說了跟沒有說一樣。
蔡通卻是一笑,只是這笑容之中的意味卻是莫名。
“聽說蜀王失蹤了,而楊羨又消失了將近兩個月。蜀中震盪,楊純雖然在弦城坐鎮,可是夏氏終究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侯爺說笑了,我國大王此刻正在巴地,撫順百姓,又何來失蹤一說?”
蔡通盯著嚴樂,彷彿想要將他從頭到裡刨開來,看看是黑是白一樣。只是終究,坐在榻上的蔡通身體微微向後傾仰,露出一副輕鬆的姿態。
“蜀王被天子冊封為大周皇儲,本侯抵禦桓賊,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