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蕾臉上一紅,似是身上那件柔軟的按摩服也被扒光的感覺;而致命的,是那按摩服下面還是一具擁有不可告人陰暗目的醜陋身體。
於是這才知道跟太聰明的男人打交道的壞處之一——你的意圖他一早知道!什麼自認為睿智的小聰明,在人家那裡不知經歷過幾十、幾百遭,想裝糊塗都很難。
“我們公司和齊氏聯合投標一個工程專案,他們是主投標方,景科舜華負責做投標書。”
李政端了咖啡杯輕啜,再轉過來的時候,臉上仍舊是溫和寬容的淺笑。甚至可以說是帶著寵溺的目光,細細打量在鍾蕾身上,輕易原諒了她的心懷不軌。只是再開口,卻讓人如墜深崖。
“作為一般朋友,我只能告訴你這麼多。”
他的嘴角,優雅而篤定地輕輕閉著。他的眼睛,帶著置身世外的微笑。終於再沒有絲毫掩飾他對她的興趣,而又靜候著把這問題的解答權全部交到了她的手裡。
一般朋友,就不該問太多;想知道的更多,就要想辦法突破一般朋友。
他絕不主動;甚至說就算她主動,也要看他是不是有心情來接受!
根本不是一個等級的對手;鍾蕾只能致敬退場。換回自己衣服的時間比剛才不知快了多少倍,滿面飛紅著,抬不起眼。憑白無故自討了一個大大的沒趣的滋味並不好受,她只想儘自己最快的速度離開這裡。
人沒奔到包廂門口,卻被李政扼住了她的手腕。
他從沙發上站起來,挺拔高大的身形剎時帶來強烈的壓迫感。鍾蕾吃驚抬頭,第一次望到他臉上一抹不自然的慍意。與這個人前幾次的優雅風度截然不同的不自然,卻是唯一一次似是真正流露出作為一個凡人的情感。
“這是男人之間的爭鬥,齊家琛和他叔叔鬥成什麼樣都不應該由你插手。”他的手扼得她緊,漸漸痛起來;鍾蕾渾不知所措。望著李政那張執著而充滿慍意的眼睛,倒莫名想到那個早晨齊家琛一臉無奈對她說‘這些事情不需要你操心’,卻在她一再的堅持下頹然認輸說‘沒錯,是我做的’……
那個男人,原本也是這樣堅定而深沉的一個,原本也該像面前這人一般鋒銳無情地制止她的問詢,而他,卻因為她而一次次放棄原則、妥協著遷就她。心下徒然鈍痛,她奮力掙脫;又或是腕上力道太緊,眼淚也漸漸迷濛雙眼。她拼命含著、忍著,萬分不情願卻仍舊示了弱。
第67章 新文已經寫五章
李政原也不清楚自己為什麼就如此煩躁,卻在見到鍾蕾一對溢滿委屈卻仍舊倔強的、楚楚奪人的雙眸時,心下驟然隕沉。
她的眼睛,算不得妖豔,可那兀自不肯認輸的明媚與堅強,卻比風情流溢更加勾人、讓人更加難受。這種感覺是如此陌生,便如堅實厚重的石頭徒然出了縫,再鑽入一絲絲帶著酸澀的風,讓人不知所措、無以為終。
明明知道的,她肯答應他的邀約,定然是有求於他。可是事到臨頭,真得知曉了她要他出力的方向,竟然是為了她的那個男人,還是抑制不住的暴怒。
這種感情是如此陌生,他要的無非是她的低頭俯首,自動付出,現金交易不欠不賒。這本是買賣,卻不想讓買賣折損到了心裡某個角落。
於是李政手上一鬆,手下的女人終於挾著那一陣令人沮喪的風從門口飛一般逃奔了出去。
再一次落魄地走在街面上,鍾蕾甚至不知道如何面對自己。一直以來,她也曾埋怨上天的不公,明明一顆公主的心,卻只給她一個跑龍套的命。而今天,在這一刻她才看清,上天在導演這場戲的時候根本就是犯了場糊塗、打了個盹,生生多出她這樣一個冗沓的角色敗筆。
他一使壞,就露出的深深的酒窩、他高挺的鼻樑、他濃郁的眉、他動情地在她耳邊落下的細吻、還有他溫柔的大手……這所有的一切記憶,只是讓她看起來是那樣可笑。
除了帶給他矛盾的糾結與不堪回首的回憶,她別無所長。即便是想最後再為他做點什麼的願望,也被現實無情地打成支離破碎。於是忽然想起那一年的那一天,南晞站在結婚典禮上憂鬱而絕望的眼睛;就像是此刻的自己。
這個男人,再好再強,不屬於自己。所以,還能做些什麼?除了放棄……
夜很涼,凌亂的風鑽進領子裡不留絲毫情面刺痛了面板。林林總總的寫字樓大部分黑著燈,街面上汽車多得數不過來,可路上的行人卻寂寥。
走在你身旁的,都是陌生。
一輛嶄新的、還沒上車牌的賓利雅緻停在路邊,車裡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