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雲蔽日,風起海嘯,非天之焰開裂,劍鋒另一端和她對峙的,是被血的黃金鎧甲,和……一如愛人般相似的金色眸子。
覆海柔和的藍光擋不住他洶湧的攻擊,金色的瞳孔因神器而變得血紅。
為什麼!為什麼她給你的永遠都勝於我?我才是她的哥哥,她唯一的親人……
烈焰中我瘋狂的搖動著身軀,想要為她擋下那一刀刀致命的攻擊。
然而,鮮血,只是開始!
她的脊背靠著我粗糙的軀幹,我可以感受到她顫動的氣息,可她的面容,卻是從未有過的安祥與從容。
她說:據比,原來從前的歡樂不過是你親手導下的戲,而毀滅才是你期待已久的結局。
既然如此,你殺了我吧,但不要讓她知道,我不願讓她傷心,百年後,她會是我的,永遠,永遠……
男人揚起了手中的劍——
剎那間的刀光伴著天地崩裂的轟鳴,曾經的微不足道的期待,隨之一點點地破碎死滅。
大雨中,我簌簌下落的樹葉擁抱著她失卻心跳平靜如斯的身軀,終於品到了我渴慕已久的氣息,她的血,滾燙的熾烈的鮮血,灼幹我所有的意識與悲傷。世界於那一刻是萬年的空白與死寂。
又是一季春日,我的身下,連陽光都是綠的。
恆久的寂寞讓我失去了思念的理由,一時間,我差點忘卻了那久遠的名字。
然而,卻是那女子喚醒我的傷痛,帶著一如初見時溫暖的金色眼眸,輕輕撫摸我的身軀。
於是,有她的記憶洶湧而至,那惑人卻悲傷的笑容就這樣襲人而來……
英招,為什麼要離開?
你看,這槐江都乾涸了,這樹林都凋敝了,難道真的要讓我等到滿頭白髮,才能相見嗎?
遠方,彷彿有一張哀慼的臉,嵌在水霧之中,金色的發,微顰的眉。
我沙沙的語聲無能能懂,貼著她的心,我想說,想說……
她在輪迴中等你啊……
我是一棵梧桐樹,一棵參天的梧桐老樹,
往事依稀,最終只留下我站在雨中,在清冷的午夜,穿過夏商西周,春秋秦漢,魏晉風流……
然而有一天一個男子站在了我的身邊,喚醒了我的沉睡。
他說梧桐,你可還記得我?
我不記得他,事實上我忘卻了許多的人和事,一直一直,一葉一葉,在這乾涸的槐江江岸,只有我披著木香,站了一季又一季。
他說,我是那條小龍,我回來了……
槐江的龍神於我來說是遙遠的夢,就像她的笑容和女子悲慼的長鳴。
原來我還記得,還能記得。
風音迷離飄忽的目光,周身的大火,她仰天一嘶,神靈散去,生命盡化,
她說,英招,為什麼,為什麼不怨我?是我的錯啊,我的錯!
我天真的以為嫁了他,真的就能救你,可想不到,想不到……
據比,我的哥哥,我在烈焰中詛咒你,詛咒我自己,永生,永生,絕不相愛,否則……
五色玲瓏花和朝霧之間架起了一翩彩虹,七色豔光流轉。
龍族的少年漸漸遠去,我看著他的背影,淚光迷離。而我只是一棵樹,一棵經歷了太多的老樹。
直到有一天,有人在我耳邊說:詩經雲: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於是我告別了千年的泥土,開啟了另一段溫柔的時光。
以桐為琴,清真音美。我在千年的月色裡無盡低徊,讓夜涼如水的路上撒落芬芳。
是的,我成了琴,一把焦尾琴。
我是一把琴,一把焦尾琴,身上有前世火焰的斑駁。
琴音響起時,風回曲水,聲聲都是我對她的思念。
千年中,我輾轉於人手,不論低斟淺飲的小聚,或飛盞酩酊的盛宴,都不再有她婀娜的身影。
於是我又睡了,夜色沉默,我回歸梧桐該有的寂寞。聽她在記憶裡輕唱:梧桐輕輕揺,月夜繁星老。琴絃輕輕搖,抖落幾許年少……
我是一把琴,一把沉睡了千年的焦尾琴。
再一次醒來,是因為男子撥痛了我的弦,我瞪著他笨拙的手指,聽他不住的央求。
大爺,您就賣我吧,我家娘子是這個世界上,最懂琴音的人!
於是此後的數日,他對我悉心地照料遠遠超過男子該有的粗獷。
我細細看著他的眉眼,竟然看到了與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