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原對落頭氏也不甚瞭解。 所有的訊息,都是成南王告訴他的。 成南王當年初來封地,為了在建明帝面前表現政績,開闢荒山作良田。不料,有座瘴氣密佈的山裡還有一戶落頭氏遺族。 落頭氏起源已不可考。 他們不是鬼,也不是妖怪,平時看起來和普通人沒什麼兩樣。可到了夜裡,脖子就開始伸長,腦袋和身體分離,在夜間捕食昆蟲、小型的鳥獸。這戶落頭氏在鄆州深山紮根,不與外界通聯絡,就像桃花源中的村民。總得來說,與人無害。 落頭氏不肯遷居,成南王當時又無耐心,並未想那麼多。他為了強徵這塊山頭作耕地,他直接命人將落頭氏滅口。落頭氏臨死之前,將詛咒降給成南王。 至此,原本健康精壯的成南王,夜裡被頭疾折磨的痛苦不堪,人立馬虛弱消沉下去。直到丹陽道人的出現,才給了他一絲曙光。 “丹陽道人為王爺治療頭疾,想必他已經都交代了,我無需贅述。” “這不行。”傅嬌搖搖頭。 傅如鏑適時道:“兩份口供對比,才知道你們當中有沒有誰說謊。”語畢,他讓司北將梁原帶到另一件牢房,單獨審問瓊州一案。 丹陽道人自從看到傅嬌問米之後,情緒一直不太對。 他蹲坐在牢房角落,不說話也不抬頭。 少頃,司北拿著梁原簽字畫押的口供過來。傅如鏑和傅嬌一起湊頭去看,發現和丹陽道人所言不差。 他們將地點選在瓊州,一是瓊州離京城遙遠;二是瓊州貪官汙吏最多;三則是瓊州歷來信奉鬼神百姓容易接受。丹陽道人再勾結石犀鎮壓真正的神女,整個瓊州孩童的性命那不是隨便奪取。 趙灝抓抓頭髮,問:“那些頭骨當真可以治療王叔的病?” “不能根治,但能緩解。” 梁原沉聲道:“找十歲以下陰時出生的孩童,在剛剛長合的囟門處提取骨灰,放置煉丹爐中佐以三十味藥材,煉製成抑制落頭氏詛咒的丹藥。” 說到此處,他頓了頓,又揭發道:“前段時間瓊州事發,丹陽道人又消失不見。王爺一直沒有丹藥緩解,迫於無奈,他在巫蠱書上找到一個偏房,讓我去周圍城鎮尋找剛分娩出的死胎。” “要死胎做什麼?”傅如鏑蹙額,示意司北將這些話都原封不動的記錄下來。 “……包成餃子,吃下可緩頭疾。” 梁原一聲嘆息。 有些婦人不捨交出剛死的孩子,和梁原起了爭執,梁原急於完成趙暉的任務,於是痛下殺手。 他本就是亡命之徒,殺人越貨的勾當沒少做。 如今被捕入獄,想到之前為成南王所做的種種罪行,竟也生出一絲懊悔和不忍。 趙灝牙關上下打顫:“做成餃子?!那可是人肉……” “成南王只想治好自己的疾病,對於旁人,一如草芥螻蟻。莫說吃幾個死胎,殘害數十孩童,更殘忍的事情也做得出來。” 梁原嘴邊勾起一抹涼薄的笑。 此話一出,趙灝不禁想到晚上還和趙暉同桌喝酒吃飯。趙暉吃飯的那張嘴,也吃過嬰孩死胎……霎時間,他胃裡一陣翻江倒海,趴在牢房邊,大吐特吐。 司北幫他拍了拍背,遞上帕子,“世子?沒事吧?” “沒事沒事……” 趙灝擦擦嘴角,有苦難言。 他這時摸到懷裡的東西,頓時像摸到一個燙手山芋,連忙抓出來塞傅嬌手裡:“拿去拿去!你要的頭髮!” 傅嬌將紙包開啟一看,果然有幾根黑色的頭髮。 “你還真拿到了。” 她驚喜不已。 “當然。”趙灝抬頭挺胸。 傅嬌歡快地走到傅如鏑身邊,仰頭道:“哥哥,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如今他們抓捕了丹陽道人和梁原,趙暉勾結瓊州貪官汙吏殘害兒童種種罪行都難逃律法審判。只不過,鄆州是趙暉的地盤,事關重大,傅如鏑必須帶人證物證面聖。 也就是說,趙暉會不會受到懲處,還要看建明帝。若手足情深,就是不痛不癢一頓責罰;若大公無私,公事公辦,趙暉難逃一死。 傅如鏑思忖半晌,“成南王必然嚴密監視我的動向。我若帶著梁原妖道上京,必會被他發現……” “哥哥,不如我去吧。” 傅嬌主動提議。 “不行。” 傅如鏑立時拒絕。此行兇險,誰知道趙暉的耳目會不會發現,進而殺人滅口。 司北這時道:“大人,還是我和司南去吧?我和他分頭押送梁原和丹陽道人,這樣一來,成南王有意截殺,也想不到我們兵分兩路。” 傅如鏑心思轉了轉,“既如此,何不兵分三路。” 虛虛實實,讓他摸不著頭腦。 “三路?” 司北左看看右看看,目光落在剛吐完的趙灝臉上。 傅如鏑走上前,朝趙灝行了一禮,“世子乃成南王的親侄兒,此行遊山玩水結束,準備回京也是情理之中。” 趙灝好歹跟著傅嬌這麼久,一看這架勢,已然明白他們的意思。他道:“行吧……我、我也跟著上京。” “你放心,她會保護你的。” 傅嬌取出瓷碟,交到趙灝的掌心。 趙灝對瓷碟又怕又喜。 雁姬強大他很有安全感,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