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嬌在書房等候傅如鏑。 這件事還是她來和傅如鏑交代比較好。 夜幕降臨。 傅嬌正猶豫要不要去廚房找個饅頭吃,就聽見了熟悉的腳步聲。這一刻,她突然明白了那天傅如鏑未答的話語:怎麼就知道是她來了呢? 因為太熟悉太熟稔,每一步都記在心上,所以無需看到對方,也知道是誰。 “哥哥。” 在傅如鏑推門的剎那,傅嬌扭頭,朝他甜甜一笑。 傅如鏑心知傅嬌的做法沒有錯,往日看到她的笑容,都如沐春風,但今天,得知傅鎮卿已經認罪入獄,他心情始終受了些影響,對傅嬌也是強顏歡笑的感覺。 “嗯,從今天開始,就不要回傅家了。” 他擔心謝氏他們會因為傅鎮卿對傅嬌不利。 傅嬌沒想到他第一句話就是為自己考慮,心頭一股暖流。 她垂下眼簾,柔聲道:“哥哥,我知道,這樣做讓你很為難。你還是不要插手此事,一切交由廣平王決斷吧。” 傅如鏑無可無不可。 出宮時遇見周海,估摸著會在聖人面前對他說些不利的話。為表避嫌,他的確不能插手太多。 傅鎮卿的口供他已經看過了,按照罪名,全家都得流徙三千里。 全家,自然也包括他。 傅嬌只想置傅鎮卿於死地,卻沒想到這個世界法律還有連坐一說。 傅如鏑搬來凳子坐下,慢慢將傅鎮卿的罪名告知,她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我以為一人做事一人當。” 傅如鏑失笑。 他刮下傅嬌的鼻子,語氣寵溺,“你啊,到底是長不大。” 傅嬌哼了一聲。 “我當然不會牽扯哥哥。府中還有那麼多丫鬟奴僕,好多都是無辜的,倒也不至於不給他們活路。”傅嬌皺眉想了片刻,“我明兒個說些軟話,央求王爺從輕發落。” 傅如鏑望著她,良久,蹙額道:“傅嬌,我不是逼你,也不是在求你,一切都遵從你的本心。” 他知道,這些年傅家對不起她,傅鎮卿更沒有做到一個父親的義務。 她恨傅鎮卿理所當然。 他不希望因為他二人的關係,讓傅嬌放棄仇恨。畢竟刀沒有割在他身上,他不知道那有多痛。在傅嬌年幼的日日夜夜,傅鎮卿的冷漠刻薄帶來許許多多痛苦,是他無法感同身受的,他也不能替傅嬌原諒。 從一開始知道傅嬌目的,他沒有去阻止,就是不想她進退兩難,現在想法亦沒有改變。 傅嬌心頭一跳。 柔和的燭火下,傅如鏑英俊的眉眼猶如一抹蒼勁的山巒,每個角度都散發著獨特的魅力,讓她捨不得移開目光。 “哥哥……” 傅嬌說不出此刻是什麼心情,複雜的像一團團捋不清的麻線,百轉千回。 她伸手,輕輕地去撫他眉間的“川”字,喃喃說:“我在遵從自己的本心。我的本心,就是不想……不想看到你緊皺的眉。” 細膩白皙的指尖,觸及傅如鏑面板剎那,冰得他渾身一僵。 不由自主地,他猛地反握住了她的手。 “傅嬌。” 傅嬌愕然,茫然地抬起水靈靈的眼,“哥哥?” 一時間短暫的沉默。 傅如鏑不捨地鬆開手,也舒展了眉頭,乾乾地笑了一下,“罷了,都按你的想法辦吧。” * 這一夜。 傅嬌住在了熟悉的地方。 傅家沒有什麼要緊的東西,反正蓉姨娘陸姨娘已經被超度,她不必再回去,直接搬回府衙居住。 一牆之隔的住所,傅嬌無比心安。 以往要輾轉許久才能入睡,從今天開始,便又可以和往常一樣,心無旁騖地進入夢鄉。 次日,她比傅如鏑起得都早。 直接敲開了廣平王府的大門,說明來意。 廣平王府的家奴已經認識傅嬌了,知道這是王府的貴客,忙不迭去通傳趙灝。趙灝一聽是為了這事兒,二話不說就拍著胸脯打包票,“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放心吧,就算你不說,我父王也不可能將傅鎮卿的事情牽連你兄妹兩,傅鎮卿肯定會從輕發落。” “牽連別人也不太好吧。”雖然傅嬌挺想謝氏跟著滾蛋,但是現在明顯不是合適的契機。 “我都知道。” 趙灝再次打包票,“等父王睡醒,我馬上給他說。” 廣平王這幾日沒休息好,趙灝也捨不得吵醒他的老父親。 傅嬌笑了笑,從懷裡掏出瓷碟,“喏,收好了。” 趙灝揉揉眼睛,滿臉都透著紅光,興高采烈道:“你終於肯把她還給我了!” “什麼還不還的。”傅嬌朝他“嘖”了一聲,“雁姬願意跟著你,我就讓你們在一起做個伴玩玩兒唄。反正我也不回傅家那龍潭虎穴了,不再需要雁姬時時刻刻幫我守著玉蓉院。” 趙灝笑得合不攏嘴,將瓷碟小心翼翼地揣懷裡,說:“早就該從傅家搬出來了,平時想找你都不方便。住在府衙多好啊,你時時刻刻跟你大哥在一起,我也能來看你,彼此有個照應。” “話多。” 傅嬌想到昨夜傅如鏑突然握住她的手,心跳莫名快了許多,“今天看樣子要下雪,去和雁姬賞雪吧。” 趙灝哈哈一笑,“好勒。” 日上三竿。 廣平王終於補足了瞌睡。 他剛起身,趙灝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