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嬌當晚睡得不太好。 哪怕傅如鏑輕言細語哄著她入睡,她心裡卻始終不自在。她想問問傅如鏑和薛中流何時認識的,為何表現如此熟稔,又怕傅如鏑嫌她多管閒事東問西問。 翌日。 傅嬌頂著黑眼圈,倒是沒忘記和趙玉懿的約定。 想著昨夜已經焚香沐浴,她便在府衙後面小小的開壇做了場法事,算算狄嘯的轉世如今在何處。 狄嘯與他的部下給她帶來不少功德,為此消耗一些,傅嬌心裡想的過去。 正兒八經的道觀,舉行齋醮科儀,又要湧經拜懺又要踏罡步鬥,麻煩的很。傅嬌如今道法深厚,擺上貢果香燭,右手持星羅盤,閉眼唸咒:“玄壇四靈、四夷、四獸神君。各請分身化氣,下降行壇,原有開壇符命,謹當告下……”香灰燃盡,隨咒語而現的風,將香灰吹上羅盤。指標晃動,最後停在東南。 傅嬌掐指一算,心中瞭然,京城東南,於運河北端,排除了幾個地方,便只剩下通州一地。 通州好啊。 離京城近便。 她正樂呵著,遠處的司北見到這架勢,忍不住問:“四小姐,你這是幹嘛呢?” “天氣好,算了一卦。” 傅嬌隨口說道。 司北知道傅嬌喜歡鑽研這些,也不多問。傅嬌想入宮將這個訊息告訴趙玉懿,便問:“我哥今天上朝還沒回來嗎?” “沒呢,今日休沐。”司北笑道,“大人天不亮就去找薛捕頭了,必須這個月查清幕後真相。” “……哦。” 昨夜折騰一宿,搞了半天她哥哥竟然沒有休息,始終惦記著自己的事兒。 傅如鏑是為了她才這麼拼命,可他跟著薛中流一起辦案,傅嬌心裡像打翻了五味瓶,怎麼都不是滋味。 “哎,我也太無理取鬧了。” 傅嬌拍拍腦袋。 一定是習慣了傅如鏑的陪伴,所以他偶爾不在,她都難受。 這樣可不行。 想想從前的自己,師父去世後便下山,一直獨來獨往。怎麼繼承了別人的驅殼也繼承別人妹妹的矯情了?不管是傅如鏑還是薛中流,他們都是為了自己的綁架案奔波,任何負面情緒都是不對的——傅嬌如此告誡自己。 她閒著沒事,溜達去宮門口碰碰運氣。 結果到了宮門外,隨便找了個守門士兵一問,就見對方殷勤道:“原來是傅四小姐。昭福公主有令,若你找她隨時都歡迎!四小姐你稍等,小的這便去給你通傳。” 傅嬌愕然。 她站在宮門外,有點受寵若驚。 好傢伙,趙玉懿究竟是怎麼給這些人吩咐的,莫名其妙就讓她有了宮中的人脈。 沒過一會兒,一名穿戴精細的藍衣宮女,氣喘吁吁地奔來:“讓四小姐久等了!隨奴婢入宮吧,公主早就盼著您呢!” “好。” 傅嬌不失禮貌地點點頭。 那宮女顯然十分高興,一路上都在說趙玉懿怎麼怎麼喜歡她。傅嬌訕笑,趙玉懿喜歡她喜歡到要殺要打的。 跟上次宮宴的路線不同。 趙玉懿的宮殿在御花園後面,傅嬌跟隨宮女,七拐八拐,很快到達地方。令宮女驚訝的是,她家驕傲的公主,竟然破天荒的站在宮門前迎接,“傅嬌!你終於來了!” 趙玉懿喜不自勝。 她抓住傅嬌的手腕,對宮女揚眉道:“好了,你退下吧,這裡沒你的事兒了。” 傅嬌被趙玉懿牽著走,低聲道:“至於嗎?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和我關係多好呢!” “哼。” 趙玉懿冷哼一聲,“關係是不好,但誰教本公主有求於你。” 趙玉懿屏退左右,將傅嬌拉到宮殿安靜的室內,親自給她斟了杯茶,“是不是有他的訊息了?” “嗯。” 傅嬌知道她關心狄嘯的事情,沒有賣關子,砸吧了口今年新上貢的龍井,將早上開壇做法的結果告訴她。 “真的?!就在通州?” 趙玉懿驚喜萬分。 她滿臉掩飾不住的笑意,“太好了,通州離京城這麼近,我慢慢找,肯定會找到他的。對了,他身上有什麼特殊胎記嗎?或者和狄嘯長得一模一樣?” “一模一樣倒不會。” 趙灝就是前車之鑑。 他是宋郎的轉世,但是和宋郎也就三分相似。 傅嬌又掐指算了算,答道:“他右手指腹沒有指紋。狄嘯生前握紅纓槍造成的殺孽太重,雖然功過相抵,但這也是上天對他的一種懲罰。” 趙玉懿內心輕輕鬆了口氣。 “還好還好,不是缺胳膊斷腿就行。”否則哪怕知道是狄嘯轉世,她也會心疼到無法呼吸。 她這幅樣子,讓傅嬌很不理解。 猶豫再三,傅嬌還是開口詢問了,“你才和狄嘯見過幾次?他有那麼重要嗎?” “當然。” 趙玉懿望著窗外光禿禿的桐花樹,眼底滿是愛意,“他是天底下最好的男兒,這世間,再也無人比得上了。” 在墳墓裡暗無天日的那段時光,是趙玉懿最開心的日子。 自幼學習史書中的人物,活生生的出現在眼前,一筆一劃一字一句地教她做人道理治國方針,還數次於危機中保護了她。每每想起,都是苦中帶甜,難以忘記。 趙玉懿惆悵地嘆了口氣,“只能說……君生我未生,相逢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