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謝允之獻了一張紙作為賀禮,丞相謝晟、駙馬謝意之見了,俱是忐忑不安,誰知明帝看了,大笑起來,原來那紙上寫的是針對近來邊疆襲擾的妙計。
“好!好一份賀禮!!”明帝高興地站起身來,“兵部拿不出辦法,將軍們也進退兩難,叫滿朝文武頭疼的事情,卻被一張薄薄的紙給解了,謝相,你的這個兒子,若囿於大理寺少卿之位,可是委屈了他!”
謝晟聽明帝似要給允之升職,忙勸道:“陛下,犬子還年少,他初入仕即居四品高位,臣已日夜惶恐,犬子心『性』未定,對世事人情尤其不通,還須多歷練…………”
“才十五歲,朕不急,大周也不急”,明帝笑朝那紅袍少年道,“朕等著你成為大周朝的棟樑!”
謝晟見允之直直地杵在原地,輕斥一聲,“還不快謝陛下賞識!”
謝允之聞言正欲一躬,上首明帝卻笑道:“先別急著謝,朕還要另討一份賀禮”,含笑的目光似有若無地掠過蘇蘇,又回到謝允之身上,“朕聽說你笛藝極佳,今兒壽宴上,必得『露』一手!”
謝允之“是”了一聲,明帝又笑道:“可不許吹那些熟爛了的賀壽之曲,不拘曲風,撿你最中意的來。”
最終謝允之在壽宴上獻奏的,是那首《靜夜》,與從前曲中空靈寂靜相較,如今謝允之的笛音中,多了幾分不可言說的婉轉。
笛音漸消,明帝率先撫掌讚道:“笛吹得極好,這下半闕續得也極好。謝少卿縱無經緯之才,單論曲藝,當世亦是一流。”
席中的蘇蘇默默飲了半口酒,這正是上一世的謝允之,在他前半生所選擇的道路……
她正想著,忽聽斜對面的慕容離,輕搖著手中摺扇道:“請問這下半闕可是少卿所續?曲意之幽婉,有些不似少卿『性』情啊…………”
蘇蘇心中咯噔一聲,只聽謝允之淡道:“是在下朋友所續。”
“可否請少卿道出友人之名?”慕容離笑道,“能續寫如此佳曲之人,若籍籍無名埋沒於世,那就太可惜了。”
蘇蘇持箸的手暗暗握緊,謝允之收了竹笛在袖,輕道:“她不在乎這些,世人對名利趨之如騖,而她,避之如蛇蠍。”
慕容離似還要追問,但御座上的明帝已笑著吩咐雲韶府進舞,綵衣流光的舞姬們湧入宴中,謝允之寂然退下,蘇蘇也悄鬆了口氣,終於有心情,去夾方才蕭玦夾給她的胭脂鵝脯。
但筷子還沒伸到鵝脯上,身旁的蕭玦,已將那小碟挪開,“涼了”,他神『色』平靜地另舀了半碗百合蓮子羹,遞至蘇蘇面前,“來,嚐嚐這個,最是安心寧神的。”
帝王壽宴設在翠微宮萬壽樓,共有熱菜二十品,冷菜二十品,湯菜四品,小菜四品,鮮果四品,瓜果、蜜餞果二十八品,點心、糕、餅等麵食二十九品,共計一百零九品,自午時始,申時終,長達兩個時辰。
明帝只坐了小半個時辰,即在眾人的祝壽聲中,飲了萬壽酒,擺駕離去,他一走,宴會氣氛鬆快了些,尤其熟識的皇室宗親之間,隨意了很多。
蕭玦被幾個兄弟圍住吃酒,楚王更是直言“上次叫你跑了,這次非得灌醉你不可”,蘇蘇看他們熱鬧得很,自起身離座,到外面透透氣。
雖是溽暑時節,因身在避暑行宮,天氣並不十分悶熱。萬壽樓前正對清漪池,一望無際的蓮花開得正好,蘇蘇倚著欄杆閒走,清涼的水汽挾著蓮花香氣撲面而來,令人心曠神怡。
走了約半盞茶,蘇蘇見前方不遠處,一緋衣少年臨風而立,風姿之清逸,直叫這滿池蓮花都失了顏『色』。
蘇蘇猶疑著是避嫌還是上前,謝允之已看了過來,朝她微一頷首,清朗磊落,倒顯得她侷促小心了。與謝允之近來除了書信詩樂,再未有其他交流,蘇蘇倒也是真想和他說說話,遂拋了那些心思,搖扇近前,“好久不見。”
謝允之輕道:“是。”
蘇蘇正欲問他近來可好,斜地裡一人閃現出來,織金蹙銀的錦袍,墨骨描金的扇子,笑『吟』『吟』地走上前道:“懷王妃與謝少卿,不在宴裡吃酒,反在此處賞荷,真是好興致。”
蘇蘇不冷不熱道:“彼此彼此。”
“此言差矣”,慕容離背倚著欄杆,“我孤身一人,無《靜夜》之緣。”
謝允之平淡道:“既然無緣,就莫強求。”
慕容離嗤地一笑,也不介懷,搖漾的目光,又落在蘇蘇面上,“一別數月,懷王妃近來可好?”
蘇蘇平靜道:“如魚飲水,不勞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