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翔啞然,走到仙鹿身邊,抬起手,撫摸著柔軟的皮毛。
麋鹿似乎很是享受,眯起了眼睛,悠閒的晃著腦袋。
“這是,小麋,你還記得它。”
小仙看著楚翔,原本平靜、深藏著冷淡的目光,稍稍柔和。
“你終於,回來了…”
楚翔聞言,不知如何應對,他乾脆不於回應。良久,方才讓稍稍動盪的心,重新裹厚實的堅冰。
該認得你們,但是,記不起來了。”
記不得的熟悉,可還是熟悉?被人遺忘的誼,不代表誼本身,已經消失。相對於許多漫長的東西,人的記憶,乃至一生,都是那麼短暫。
楚翔不曾胡言,他真覺得自己認識紫陽,也許不是面前的紫陽,也許就是他,但必定紫陽無疑。而仙鹿,熟悉的眼神,清澈慕慕,和記憶深處、某道枷鎖背後的東西,產生了共鳴…
“它已經,這般大了啊…”
仙鹿其實還小,相對於仙獸漫長的生命來說,只怕尚未成年。
楚翔卻脫口而出,不覺得有甚不對。甚至,連他清晰的思緒,都不明白,為何忽然會發出這樣的——“感慨”。
紫陽笑了,仙人的笑。仙人不該笑的、至少不該真心的笑,不是嗎?
仙人無情、無義,只剩下最純粹的理智、公正,讓人膜拜、也叫人敬畏。
“是啊…小麋都快成年啦。你離開太久了…太久了…我們幾個,都以為…”
紫陽蹙眉,忽然收起臉溫馨,漠然朝著身後眺望。
楚翔抬頭,只見紫光散開,缺失稜角的凌霄寶殿,無匹金輝照耀了小半個仙界!
“砰”的一聲,肉眼可見,一點奼紫的精華,於遁出金光範圍之際,如同天的煙火,燦爛著爆裂,拽著尾翼隕落…
“狂妄!”
紫陽低喝,衣袂無風起舞。
楚翔在旁,默默審視著金光萬丈的凌霄寶殿。
這一刻,除了對於某位尊者,無故朝他出手,甚至試圖抹殺的怨恨。內心深處、剎那明悟,轉變為本能的不死不休。
有些因果仇怨,天註定,非是時間能夠消磨。
興許本身無關個人意願,只是命運軌跡的交錯碰撞,註定了,比殺父奪妻之恨,還要徹底!
紫陽握緊了拳頭,冷酷的眼神叫人顫慄。他的力量很弱,某種藏在力量下的神秘波動,卻如駭浪驚濤。
“帶我走。”
拍了拍紫陽肩膀,楚翔顯得冷靜許多。
事實,親眼見證紫光隕落,他幾乎沒有半點多餘情緒波動。
興許不記得那人是誰,興許不知道這代表了多麼大的損失,又或者時間真的讓一些不會消失的東西,都變得極淡。
紫陽側目,蹙眉二次審視著楚翔,復又搖了搖頭。
“你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樣…”
當一個默契的團體,偏偏加入了一點不諧。就像是溫暖的火焰,原本火種的位置被冰魄取代。那火,可還能熊熊燃燒?
“我就是你要等的人,不是嗎?”
楚翔平靜反問,他真的不記得許多,只剩下一點點深入骨髓的感覺。
甚至,當這些感覺漸漸被內心深處的理智淹沒,一切回憶都變得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他可以因此,得到多少…
紫陽拍了拍額頭,一縱躍了麋鹿,舉起鞭子,“啪”的凌空一抽,默默西行。
“縱然信不過自己,我也相信小麋不會看錯。只是,你比我記憶裡的他,冷漠了許多。”
楚翔無言,默默跟。
“我非他,這亦非錯。”
心聲,不曾吐露。理智告訴他,他必須沉默,以致不去犯下更多的錯誤…
他是神,標準的高等生命,站在他的立場,理智從不是錯。
他不記得自己前身,究竟是怎樣形態,有著怎樣的意志。
他甚至不清楚,那是否是他的前身,又或者本體?
在冥主傳承下,幾乎繼承全部代冥主記憶的他,單單缺失了對於“太虛天尊”的描述。
太虛天尊,是一個最大的謎團,連楚翔這位理論繼承者,都為之陷入迷茫…
他有些開始相信某個可怕的推想,也許,他就是楚翔,不是什麼分身。
那麼,倘若如此,留下的“本體”又是什麼呢?
以此類推,本尊,本尊的本體,又是什麼呢?
他卻終歸在懷疑,他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