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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願聞其詳!”殷梨亭忙道。

“爹爹與宋少俠相識是在去年秋末。那日爹爹偶感風寒,便令人延請城中薛大夫前來診治。哪知薛大夫前腳上門,你武當派的弟子後腳便打進官衙將薛大夫搶了去!”程小姐見殷梨亭面色突變神色惴惴,竟連額上都沁出一層薄汗來,肚裡便是一陣大笑,可面上卻仍是做出一副義正言辭的模樣,問道,“殷俠士,你們武當派恃藝行兇該當何罪?”

“這……”殷梨亭六神無主,呆了片刻,忽然退後幾步向程小姐稽首為禮,誠摯地道,“這確是我武當的不是,在下向小姐賠禮了!待我回了武當定向青書問明此事,給小姐一個交代!”

程小姐這番話只說了半截,原是戲弄殷梨亭想看看他的反應。此時見殷梨亭信以為真,居然羞愧到不敢再與她對視,這便要避讓開去,不由暗歎一聲老實人戲不得,急忙拉住他道:“你急什麼?”

殷梨亭雖曾與紀曉芙有過婚約,卻始終是發乎情止乎禮,何曾與女子有這般親暱的接觸?如今與程小姐指尖微觸,當下便覺有一股熱流自指端直衝心頭,臉頰並著耳廓都漲地通紅,連腦袋上都要蒸出熱氣來。

程小姐這些年隨著爹爹在定遠縣料理官衙事務整治農事,整日裡拋頭露面,所作所為實不像一個標準的閨閣女子,然而即便如此女誡女則她也是讀過的。方才甫一伸手觸到殷梨亭便已知輕浮,可如今見殷梨亭竟是比她還敏感害羞,好似是她調戲了他不禁又羞又氣,急忙摔開他的手叱道:“你一個大男人臉紅什麼?”

“我……我……”殷梨亭愈發手足無措滿頭大汗,囁嚅半天竟說不出一句囫圇話來,哪裡像是被妙齡女郎牽了手,卻好似做賊被人抓了個正著。

程小姐見狀更是氣惱,殷梨亭步步後退她便步步緊逼,沉著臉陰聲質問:“你什麼?”

殷梨亭已然退至船舷退無可退,再往後一步便是滔滔長波,他緊緊靠在船舷上,隔了半晌,忽然把心一橫,仰頭閉目道:“程小姐,修身莫若敬,避強莫若順。”

不想這武夫竟還知道女誡,程小姐微一挑眉輕蔑地道:“威儀不整,則無以御婦。”程小姐話音剛落,便意識到自己竟是在與殷梨亭探討夫妻相處之道,她的面頰頓時也漲地血紅輕叱一聲:“登徒浪子,無恥之尤!”掩面飛奔而去。堪堪跑至船艙外,程小姐又忽然轉過身深吸一口氣勉強平復自己的心跳,緩緩道:“貴派弟子之所以打上府衙搶了大夫,全因令侄大病大場以至嘔血。此事我與爹爹早已知悉並無怪罪,令侄也曾親自登門謝罪禮數頗為周全。至於箇中內情,待殷俠士回了武當再向令侄詢問吧!”恨恨地踩著步子走遠幾步,又猛然扭過頭來最後補充了一句,“殷俠士,行俠仗義不能只看眼前!”

程小姐跑了,殷梨亭仍怔愣地立在船頭,面上滾燙的熱度許久都褪不下去。

數日後,三艘船出得淮河,果然有插了武當旗號的大船前來接應。帶頭的兩名武當三代子弟殷梨亭都頗為熟識,正是方振武與唐劍麟。程立言父女對江湖事所知寥寥,直至此時見一眾武當弟子俱上前向殷梨亭見禮,這才知曉殷梨亭乃是名滿天下的武當張真人的親傳弟子,在武當派地位頗高。回想這些時日與殷梨亭的相處,觀他言行舉止當真是溫文爾雅謙沖有禮,程立言當即暗歎一聲武當派盛名之下無虛士,只觀一個殷梨亭便知武當派門規嚴謹御下有度,並非浪得虛名。

一出河南距武當便不遠了,殷梨亭這幾年在江湖歷練少回武當,卻也知道他大師哥的獨生愛子自打四年前力主去泉州行商賑濟災民,至今已逐漸接手武當庶務,武當名下產業俱是由他一手打理,行事為人可是愈發沉穩老練了。青書生病嘔血一事他既然事前一無所知,定是被刻意隱瞞了過去,便回去問青書也問不出什麼來。好在方振武與宋青書交情極佳,性子又爽直地很,師叔有事相詢更無需什麼廢話。待方振武在他面前坐定,殷梨亭便直截了當地便問起了心頭的第一個疑問。“那送我們來此的舵手究竟是何來歷?他說我們武當派於他們有恩又是何道理?”

方振武恭恭敬敬地回道:“那幾個舵手原是在淮河一帶營生的洪水幫幫眾,這幾年我們武當跑船行商與他們也結下些許交情。恩情不敢當,卻是有些買賣上的惠顧。我武當派不曾仗勢欺人亦不曾挾恩索惠,六師叔大可放心。”

殷梨亭志不在此,聽方振武說地有條有理也就不放在心上,剛想提起宋青書的事心頭又忽然鬼使神差地掠過了程小姐先前的疑問。“定遠縣百姓足有二千之數,武當可否如數安置?”

“小事一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