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玉一見襲人來了,哇哇大哭起來。待襲人一近身,寶玉便拱在她懷裡哭得不成樣子。
襲人的心就跟被鋸子割了一樣疼,直滴血。襲人哄好了寶二爺;氣呼呼的罵道:“還有沒有天理了;連老太太都捨不得動二爺身上的一根汗毛,她憑什麼沒由來的打二爺板子?麝月呢?你不說麝月替你去知會老太太麼,怎麼如今老太太尚且不曉得;她人也沒了。”
寶玉蹙眉搖頭,自麝月走後,他屋子裡又來了個老婆子,五十多歲,滿臉溝壑。除了每日冷著連古板的跟他說“二爺該上藥了”、“二爺該吃飯了”、“二爺該出恭了”,除了這幾句話,老婆子不帶多言一句。寶玉整天對著這麼一張老氣橫秋的臉,什麼勁兒都提不起來,飯也吃不下去。
寶玉嗚咽的拉著襲人,親近道:“你可算來了,這幾日沒你伺候著,我幹什麼都不起勁兒,也不順當。”
襲人料知自己進了寶玉的心,心下一喜,拉著寶玉表了十二分的忠心。
“二爺的傷如何了?”襲人心疼的含著淚問。
寶玉皺眉,露出一副苦相。
襲人忙伸手扒寶玉的褲子:“我來看看!”
“別,”寶玉害羞的躲開,這一動,碰著屁股上的傷,疼的要命。寶玉齜牙咧嘴,吸了一口冷氣。
襲人微笑著安慰他,幫他擺正好姿勢。“二爺別亂動,你臊什麼,咱倆還分你我?”襲人眼珠子轉轉,臉頰羞澀的紅了,磕磕巴巴道,“再說二爺什麼地方我沒見過,你避誰也不用避我的。”
寶玉一聽此話,臉也紅了,心中不禁親近襲人一份。他點點頭,由著襲人瞧自己的羞澀之處。
襲人生怕弄疼了寶玉,輕輕地掀開他的褻褲,看見裡面的肉被打得變成了黑紅,驚訝地掩住嘴,淚如雨下,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有幾滴還落在了寶玉的屁股上。
寶玉感覺到不對,回頭看襲人,見她又哭成了淚人兒,心中也覺得委屈,哇哇大哭起來。
屋子裡原來守著的周嬤嬤端茶回來,木著臉把茶放在了桌上,然後收起托盤,冷眼看著他們主僕哭。
襲人被盯得看不下去了,止住淚,寶玉也不哭,一見那嬤嬤的老臉便覺得噁心,憤恨的別過頭去不看。
“寶二爺說他要回榮府,備車吧,大太太那邊自有我去回。”襲人對那嬤嬤道。
周嬤嬤口氣生硬的說道:“還是勞煩襲人姑娘先去稟了太太,等回頭得了太太的恩准,老奴再去辦事比較妥當。”
“你——”襲人惱怒衝上頭,意欲與那婆子理論,轉念想這是尚書府人家的地盤,她還是不要惹是生非的好。襲人默了會兒,強壓住心中的怒火,冷笑著對那嬤嬤說道,“說得好像你家太太小氣不通人情似得,她是寶二爺的大伯母,能捨得攔著他不讓他走?誰不知道大太太是咱們府上最通情達理的人物了,嬤嬤你說是不是。”
這丫鬟真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敢在話裡頭設套,變著法的罵大太太。聽她表達的意思,大太太若是不讓寶二爺回去,就成了“小氣”“不通人情”了。
周嬤嬤聞言後,眯著眼,用看死人一樣的眼睛看著襲人。得虧這丫頭是寶二爺身邊的,若是在尚書府,太太早把她扒皮抽筋發賣出去,送到怡紅院那種地方都是便宜了她!
“嬤嬤?我說話呢。”襲人自認勝了一籌,笑容裡帶著幾分勝利者的姿態。
“是麼,才剛是有人說話?我怎麼聽著更像是狗吠呢。”周嬤嬤輕笑道。
“你——”襲人話說半句,就聽後頭的寶玉發飆。
“哪來的老不死的,不知道天高地厚,襲人姑奶奶也是你能罵的?我看給你臉上貼金,你還能一屁股坐到老祖宗的頭頂上頭了。這麼大的府邸,下人半點規矩都不懂,太太是怎麼管你們的!”寶玉罵道激動時,禁不住爬起來,他一動彈後屁股就傳來疼痛。寶玉捂著屁股嗷嗷的大叫,又趴了回去。
襲人見寶玉為自己出頭,又受了苦,心裡萬分難受,哭著去安撫寶玉。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畢竟這是尚書府,鬧起來她們容易吃虧。襲人小聲勸解寶玉忍一忍,一切等回到榮府了再行算賬。
寶玉覺得襲人說的在理,他是一刻都不想在這多呆了,遂乖乖的點頭,暫且忍氣吞聲。
周嬤嬤聽了寶二爺的話,只在心中冷笑,面上依舊是木頭臉,也不吭聲。寶二爺畢竟是主子,主子說話下人容不得辯駁,至於誰是誰非,周嬤嬤相信自有明事理的大太太給她做主。
襲人安撫好寶玉,擺出一副她要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