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斕燕性子倒是十分活潑,亦不算太驕傲,笑嘻嘻地道:“十七娘不必多禮,我和阿晴今日冒昧前來拜訪,你莫要責怪才是。”
冉顏在羅氏身側空置的席上跪坐下來,絲毫沒有答話的意思,眼見著要冷場,羅氏連忙介面道:“兩位嬌客紆尊降貴,十七娘哪有不歡喜的道理?不過她向來性情冷清,兩位千萬莫嫌怠慢。”
“怎麼會。”獨孤斕燕輕笑道。
羅氏終於得以脫身,“我出去瞧瞧廚房的膳食準備得如何了,你們先聊著。”說著,羅氏趁著起身,不著痕跡地用手肘輕輕捅了冉顏一下,示意她好好與客人說話。
冉顏看著羅氏與獨孤斕燕、程晴兒寒暄之後出了廳堂,便直奔主題地問道:“兩位來尋我,有何事?”
似乎是沒有想到冉顏居然這麼直接,程晴兒終於把目光落在了冉顏的身上。
獨孤斕燕正欲答話,卻被程晴兒截斷,“我們來不是找你,而是替巴陵公主帶個話,冉十郎……公主看上了。”
獨孤斕燕詫異地看了程晴兒一眼,神情有些不悅,微微抿唇,沒有接話。
“哦,還有別的事嗎?”冉顏給自己倒了杯水,兀自喝了起來,頗有種端茶送客的意思。
程晴兒不怒反笑,“倒是有些意思,怪不得蕭侍郎非要娶你不可。”
冉顏面色不改,心裡卻著實有些奇怪,程晴兒怎麼知道蕭頌非要娶她?
第296章 終於有人敢要鬼見愁了
“十七娘莫要怪阿晴無禮,她一向都喜歡與人擰巴。”獨孤斕燕和稀泥道。
冉顏是要嫁給蕭頌的,宋國公的夫人獨孤氏是獨孤斕燕的姑姑,雖然並不親厚,但也未出五服,蕭頌是獨孤斕燕的表兄,有這樣一層關係,她無論如何也不能與冉顏交惡。
“嗯。”冉顏放下杯子,轉頭看向程晴兒,“程娘子與我說這話是何意?又期待我怎樣回應?”
冉顏不是冉雲生的長輩,自不能做主他的婚事,更何況,史料上面有記載,巴陵公主的駙馬是柴令武,她即便真有心招冉雲生為駙馬,未來也恐怕也是一曲悲歌,就如同劉青松所說,他們擰不過歷史這條大腿。
“沒什麼意思,不過是想提醒你一句,公主看上的人從來沒有失手過。”程晴兒淡淡道。
獨孤斕燕面色更是不愉,心中拿不準程晴兒是真心想與冉顏擰巴,還是過來搗亂的,她說的這些話,勢必會將冉顏和巴陵公主對立起來。如果冉顏僅僅是冉氏十七娘,獨孤斕燕倒也不會如此懷疑,可關鍵是剛剛才聽說冉顏與蕭頌的婚書已定,三月便要成親,程晴兒這般行事就不得不讓人多想了。
世人皆知盧國公程知節驍勇,因此多以為他就是個揮舞三板斧的大老粗,但只有與他深交之人才清楚,此人外粗內細,在政事上也不輸房玄齡等人,作為程知節嫡女的程晴兒極為肖父,不與之深交,便只能看見她的傲慢無禮。
冉顏看著她的目光久久才移開,道:“程娘子有心了,多謝。”
冉顏故意裝作不懂她的挑撥離間,當真把她的話當做好心提醒,巴陵公主若是知道了,勢必要對程晴兒生出嫌隙。
冉顏不動聲色地還了一個挑撥離間,暗暗的交鋒之下,卻令程晴兒心情大好,她的性子與冉顏實際上有些相類,平時喜歡直來直往,但若是誰想陰她,也是萬萬不可能的。
獨孤斕燕眼色沉鬱,卻因著在別人府裡,程晴兒的身份與她相當,也不便發作,只好硬生生地忍著,笑容卻不能像之前那樣自如了,“蕭侍郎乃是我的表兄,其實今日過來只是為了與未來的表嫂親近親近,十七娘你千萬莫要信了阿晴胡說,她不過是來湊熱鬧的。”
冉顏認真地點點頭,“我自然不會當兩位是那種閒人。”
事實上,獨孤斕燕和程晴兒還真是那種閒人。
“既然見了人,我們也就不多留了。”獨孤斕燕笑道。
冉顏也沒有絲毫挽留的意思,立刻起身道:“我送送二位。”
獨孤斕燕本就只是客氣一句,這下更氣悶,一般情形下,貴族女子往來之間,只要不是惡交,都會給彼此留三分顏面,可冉顏這般作態,若非決意與她劃清界限,便就是十分不會做人處世。獨孤斕燕認為,蕭頌願意娶的女子,不可能不懂人情世故,這麼做定然是表示不願與她往來的態度。
若非程晴兒那幾句特別傲慢失禮的話,事情也不至於此,獨孤斕燕當下也沒有再留的意思,憋了一肚子話想問程晴兒,自然沒有閒情逸致蹭這頓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