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黑。
叢林深處的夜更黑,幾乎面對面都看不清對方的臉長成什麼樣。當然,這只是僅限於對屠夫而言。
安天偉的臉與屠夫的臉湊的很近,近到屠夫能清晰的感覺到安天偉噴出來的溫熱的鼻息打在他的臉上。
“你是不是很怕我不殺你?”安天偉就那麼很輕淡很平靜的又問了一遍。
說話的人態度很淡然,可聽到這話的人卻全身不由的一緊。
屠夫還從來沒有這種經歷,被一個人這麼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弄的心裡發『毛』。
很多年沒有體味過什麼叫恐懼了!屠夫想。恐懼一貫以來都是他加給別人的東西。屠夫看到過各種各樣的面情,這些表情無一雖然各不相同,但都充滿著對他的恐懼。
他很滿足於將這樣的恐懼帶給別人的感覺。從那些各式各樣的表情裡,屠夫甚至能感覺到他有些空落落的心正在被什麼填滿著。
可是現在,他竟然很莫名的也體味到了這個叫做恐懼的東西。甚至對方根本還沒有做出來什麼殘酷到令人恐懼的事。
“你想將我怎麼樣?”屠夫儘可能讓自己變的鎮定一些,雖然很難做到這一點。
“我要的不多。只要你能將這次交易的情形告訴我,我可以考慮給你一個痛快。。甚至於……”安天偉後面的話沒有繼續說下去。
放了屠夫?那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既然這位大高手千山萬水的到這裡來追殺自己,這樣的戰場做為最後的埋骨之地,恐怕是最好的歸宿了。
戰士或者傭兵,能有幾個人是完好的活到最後的?只要身處戰場,埋骨他鄉便是每個戰士和傭兵都需要面對的現實。那些衣錦還鄉的英雄,是戰場的幸運兒罷了。
屠夫沉默了。
雖然他很清晰的感覺到了從安天偉身上湧向他的一波一波的黑『色』的殺氣。處於這陣陣黑『色』的殺氣之中,已經精疲力盡的他猶如一葉在狂風巨浪的大海上被拋來拋去舟。
屠夫感覺,他的這葉舟的帆已經斷了。
“我有一個請求!”屠城半天之後方才咬牙說道。
見對面的安天偉沒有發聲,知道這是對方在等待著他繼續說下去,屠夫艱難的從他的『迷』彩腿兜裡掏出了一片薄薄的銅片,想抬起手交給安天偉,卻終因脫力而無力的垂了下去。
“這是我的軍牌。我希望你能將這個軍牌交還給虎牙傭兵團。順帶著捎句話回去,讓虎牙傭兵團永遠不要與你為敵!”
“就這些?”安天偉伸手拿過屠夫手裡拿著的軍牌道:“我可以答應你。”聲音一如既往的淡漠。
見安天偉答應了他的臨終請求,屠夫似乎大大的輕了口氣。
既然結果已經註定,屠夫自也不是那種軟骨頭。他可以對任何人殘忍,但他絕對不會對虎牙傭兵團殘忍。那是他的根之所在。
無論再怎麼殘忍的人,只要還是個人,內心就一定有一塊最柔軟的地方。屠夫慨莫能外!他的臨終囑託便是要讓虎牙傭兵團從安天偉這個泥沼裡脫身。
只有事後回想起來,屠夫才能更加清晰的明白安天偉的可怕。如果虎牙傭兵團繼續與之為敵,可能面對的將是一場噩夢。
唯一能說服虎牙傭兵團那幫兄弟的物證,就是他的軍牌。
既然安天偉答應了他的請求,屠夫似乎放下了最後一件心事,很坦然的滿足了安天偉的要求。
屠夫甚至告訴了安天偉,這次九頭蛇請來的人之中,虎牙傭兵團只是第一批。後續還會繼續有一些新的力量加入。因為九頭蛇給出來的價碼實在太吸引人。
“後來我們查了一下。”屠夫說到此處時有些黯然:“九頭蛇這次能拿出來這麼多錢,並不是他們自己的財產,而是得到了很大一筆秘密資助。至於資助方的資料,因為不合規則,我們就沒有繼續查下去。但有一點線索,資助的來源來自於內地。”
安天偉靜靜的聽著屠夫說完。
而後,他無聲的將紮在屠夫手背上的軍匕拔了下來,重新『插』回到了綁在自己身上的刀鞘裡。再走到了屠夫的一側,一手扶住屠夫的頭頂,一手托住屠夫的下巴,很麻利的雙手一搓。
很清脆的一聲響,屠夫的頭頸便軟軟的垂了下來。
安天偉站在了屠夫的身前,沉默無語。他足足站了幾近有七八分鐘之後,才彎腰撿起屠夫的,再翻了翻屠夫身上綁的很緊的行軍揹包,在裡面找到了不少殘留下來的彈『藥』。
做完這一切之後,安天偉便頭也不回的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