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工地,包工頭並沒去買糖塊,而是帶著冬生朝鬧市區走去。他要把小冬生丟掉。他只有這麼做,那工友才能安心做活。他認為這樣對誰都好。一個大老爺們,成天帶著一個來路不明的孩子,對他的名聲也不好。
再說了,要是這個孩子運氣好,碰到一個好人家,豈不更好。
可是,鬧市區人流如潮,包工頭找了兩個地點,剛要把冬生丟下,總感覺背後有無數雙眼睛盯著他,讓他不寒而慄。
說不定,別人還會把他當成人販子呢。
慌里慌張的包工頭無奈,又把小冬生抱了回來。剛回到工地,那個工友正到處尋找小冬生,看見小冬生回來了,心中的一塊石頭落了地。
問明原由,火氣當時就來了,抬手給了包工頭一拳頭。
“你敢打我?”
“我怎麼不敢打你,我就打你這個沒人性的東西。”
“我是在為你好你知道不知道,他自己的親孃都棄他而去,你又算老幾?”
那工頭一怒之下,收拾鋪蓋走人。像這種沒心沒肝的包工頭,不跟他幹也罷。
包工頭弄巧成拙,又礙於面子,不去阻攔,任由那工友去了。
圖門躲在暗處,乾著急沒有辦法。
那工友離開工地,帶著小冬生住了半個月的橋洞。
也是趕巧,那日,下了那年夏日的第一場暴雨,把橋洞弄溼了,滿是積水。他正抱著小冬生不知所措,猛然看見一輛轎車在橋洞下熄火了。
開車的是一個年輕的婦女。她下了車,十分無奈地前後左右看了看,大概希望有人過來幫一下忙,把車子從水裡推出來。
那工友看到這裡,慌忙放下小冬生,跳過去幫她,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把車子從水窪裡推了出來。
那年輕女人不是別人,正是楊惠惠。她剛從銀行裡回來,結果碰上了大雨。把車子開進了積水裡。
楊惠惠感激不盡,見那工友抱著一個小男孩,在橋洞底下,很是不解。一詢問,那工友才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講了一遍。
楊惠惠聽完,十分欽佩,當時就讓那位工友帶著小冬生去了她的公司。
從此以後,那工友就在楊惠惠的公司上了班,生活穩定下來。
這家紡織企業太大了,圖門躲藏在暗處,把整個公司看了一遍。最後看到他那位工友在這家紡織廠裡幹得不錯。他上班的時候,就把小冬生寄放在一家幼兒園裡,下了班,就接回來。發了工資,買許多好吃的東西給小冬生吃。看到此處,圖門的心終算放了下來。
他想,鬼終究是鬼,與人不搭訕。只要小冬生衣食無憂,就什麼都好。他這個鬼爸爸,留在此地也是白留,於是打算離開。只是,在離開之前,他還有一個打算,他要找到邵秋,弄明白她為何突然丟棄下小冬生,不辭而別。
可是,茫茫人海,到哪裡去尋找?
不說圖門去尋邵秋。只說小冬生,一天一天地長大了。按照年齡計算,這位小冬生,其實只比蘇寧小三歲。
小冬生跟著一位打工漢長大,學自然沒怎麼念好,中學畢業,就進了紡織廠,在食堂裡揀揀菜,抹抹桌子,掃掃地之類的,頂崗上班了。儘管還算是個童工,可是,由於他的身世比較特殊,也沒有人計較這些。
蘇寧出事以後,楊惠惠整個人都垮了。連飯也不想做,每日忙完工作,就去伙房裡湊合一頓。需要強調一下,楊惠惠雖然是一位大公司的老闆娘,對待下廚這樣的事情,她一直都是親力親為,她和蘇丙坤講究的,就是這樣一種生活情調。
可是,天不作美,就在生活美滿滋潤之時,上天卻給他們開了一個大玩笑,他們親愛的兒子,發生車禍,去世了。
楊惠惠天天在伙房裡吃便飯,結果就發現了小冬生。
楊惠惠面對小冬生,感慨良多。感慨之餘,發現這位小冬生十分乖巧能幹,儘管年齡不大,身個卻長足了。看上去,一點也不比蘇寧的個頭兒小。看著看著,便喜歡上了。
小冬生的爹,是一個東北大漢,其身個自然不輸山東大漢。
楊惠惠把小冬生帶進家裡,請他吃了一頓飯,把他引薦給蘇丙坤。蘇丙坤見了,也十分喜歡。
楊惠惠覺得,也許,冥冥之中,這個孩子與她有緣。於是,她在心中下了一個大膽的決定,認小冬生做她的乾兒子。
楊惠惠找到那位工友,把心中的想法告訴了他。那工友一聽,當即激動得險些給楊惠惠跪下。這是打著燈籠都難找的好事啊,豈有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