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拉下一物,姜沉魚看見,正是那塊燕王賞賜的千年古璧。
“這就是傳說中的冰璃?”曦禾用眼角瞥向薛採,後者的臉色非常難看,雙唇緊閉,而眼睛卻又睜得極大,彷彿有火焰在燃燒。
“聽說你已經貶做奴隸了,既然是奴,就不需要帶這樣的好東西了。”曦禾說著,將那塊古璧掛到了自己的脖子上,“我沒收了。”
薛採死死的咬著下唇,整個人都因為憤怒而發抖。姜沉魚看在眼中,忍不住出聲道:“夫人,這冰璃乃燕國國主所賜,你強行拿走,若燕王知曉,怕是不妥。”
“有何不妥?”曦禾轉頭,明眸流光間,華麗無限,“難道我配不上這塊古璧麼?”
姜沉魚頓時語塞。
曦禾又是嫣然一笑,俯下身湊到薛採面前,無限輕柔地說道:“真是風水輪迴轉啊,當初在這橋上,你罵我,又驚我之馬害我落水時,可曾想過會有這麼一天?”
薛採眼睛裡,蒙起了一層水氣。
“不甘心吧?怨恨嗎?哈!哈哈哈哈哈……”曦禾放聲大笑。姜沉魚在一旁嘆息,如此小人得志,如此落井下石,如此針對一個孩子,這又是何必呢?
曦禾笑完了,拍拍薛採的臉頰,“那麼,就活下去吧,帶著憎恨與不甘,拼命的屈辱的活下去吧。你只有活的比我還長,才有可能從我這取回冰璃,當然,前提是——如果真有那麼一天的話。”說罷,轉身揚長而去。
一路上,都聽的見她那肆意張揚的笑聲。
而薛採,立在原地一動不動。
姜沉魚走過去握住他的手,小手冰涼而顫抖,她低低一嘆道:“別多想了,我們走吧。你的姑姑還在等你呢。”
薛採抬起眼睛,將泣未泣的清瞳裡,有的卻不是怨恨,而是比恨意更深層的東西。他將手從她手中慢慢的抽了出去,垂頭道:“是。”
姜沉魚知道他家遭鉅變,因此已經變得不再信任他人,心結一旦結死,一時半會之間是解不開的,只有慢慢來。當即不再多言,繼續帶路。
到了冷宮後,剛走到門口,就聽薛茗在屋裡喊道:“是小採來了麼?”緊跟著,房門吱呀一聲開啟,一身素服未施脂粉的薛茗奔了出來,看見薛採,雙眼一紅,抱頭痛哭道:“天可見憐,真是小採……小採,我的侄兒哇……”
薛採此時反而鎮定下來,輕輕扶住她的手臂道:“姑姑,小採來看你了。有什麼話,進去說吧。”
薛茗見姜沉魚立在一旁,心知這會兒的確不是傷感之時,當下拭了眼淚道:“一時失態,令姜小姐看笑話了,請進。”
“不必了。”姜沉魚心想,這對姑侄倆大概會有很多私心話要說,自己留著多有不便,便歉聲道,“家姊還在宮中等候,沉魚先回去了,一個時辰後再來接小公子。”
薛茗感激道:“如此多謝姜小姐。”
待得她的身影走的看不見了,薛茗才面色一肅,握住薛採的手道:“跟我來。”兩人進了屋,她四下查望一番,確信無人監視後,這才鎖上房門,回過身將薛採仔仔細細打量了一翻,眼中淚光晶瑩:“孩子,你……受苦了……”
薛採撲通一聲,屈膝跪下。薛茗驚道:“你這是做甚?”
薛採道:“小侄已經知悉,是姑姑向公主她們求情,這才得以留我一命的。”
薛茗黯然,也不喚他起來,眸底神色變了又變,最後低聲道:“我救你,卻不是為了你好啊……”
薛採抬頭,巴掌大的臉,因為瘦的緣故,一雙眼睛就顯得更加大,墨般深黑。
“我若真為你好,便該讓你跟哥哥嫂嫂他們一同去了,雖落得個逆臣汙名,但一死百了,再不必受苦。可我保下了你,我要你活著,小採,你可知是為什麼?”
薛採素白的臉上沒有血色,聲音低沉:“姑姑要我……為薛家報仇。”
薛茗一記耳光狠狠的扇了過去,直將薛採扇倒在地,她厲聲道:“你再說一遍!”
薛採咬緊牙關,重複道:“姑姑要我,為薛家報仇……”話音未落,薛茗又給了他重重一巴掌,“你,再說一遍!”
薛採的唇角都滲出了血絲,但眼中堅毅之色卻更濃,一字一字道:“立誓報仇,重振家門!”
薛茗至此長嘆一聲,伸手將他扶了起來,“很好,你要記得今天姑姑打你的這兩巴掌,記住這疼痛的滋味,也記住你今天所立下的誓言。”
薛採抿緊唇角,竭力挺直脊背。薛茗從懷中取出絲帕幫他擦去唇上的血,擦著擦著,忽的伸手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