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部分

絕與這些住在花相園裡的花妖草精這般靠近。

對於這些總是在她落單時出現,又以捉弄她為樂的妖精們,她早已自懼怕轉變為熟悉,再變為習已為常,她用力奪回遭他們拉扯的發,看著他們在窗外咯咯笑成一團,片刻未過,又再度嘻笑玩鬧地伸手來扯她的衣衫。

她揚著手揮開他們,“起開。”

猶想與她玩耍的妖精們,在見她板想了小臉後,不甘地吱喳了一陣,隨後成群地躍入園中的花叢中嬉戲,一派歡樂。

無音深吁了一口氣,一手按著自己被扯弄得有如蓬草的亂髮,動作緩慢地爬下高高的榻椅,來到孃親的妝臺前,踮高了腳尖摸索著臺上的銅鏡。

清涼如石的觸感,透過指尖傳遞了過來,她小心翼翼地取下孃親新購的四神鏡。此鏡為四葉紋鈕座,座外方框,框內排列十二地支銘,座內賀框,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各踞一等分,邊緣的紋飾為文波雲紋,鏡緣一角,則刻有一小串銘文,但她看不懂。

反手轉過鏡面,眼前的景象令她猛然一怔。

在鏡中,她看見了一大片綻開得遠比自家園中更壯盛的芍藥花海,風兒漫過,花海如潮跌宕起伏,濤濤似浪,她的鼻尖似乎都能嗅到那陣迎風而來的沁人幽香,風勢稍停後,有個男人靜佇在花海中。

他在流淚。

她愣了愣,不由自主地傾身向前,想再看仔細點,原本模糊的銅鏡,在她的目光注視下,愈來愈明澈,愈來愈清晰,鏡中側著臉的男子,輪廓也益發鮮明,她甚至可以清楚瞧見光線滑過他肩上每一根長曳的髮絲,光滑的淚珠順著他的臉龐,無聲滑落在花叢中,她伸手撫向銅鏡鏡面,湊近了小臉……

鏡中光影忽地一閃,出現了另一幅景象。

清映如水的鏡中,一隻屬於男人的手握住了女人的手,兩兩彼此緊密相牽,但女人的手卻漸漸離開,一點一點的,他們的掌心不再相貼,長指不再交纏,女人的手逐漸離開,直至最後一部分相連的指尖,也被分隔在空氣中,最終只剩男人的手猶懸於原地,悵悵若空。

“看見了嗎?”嬌嫩的女音在她的耳邊響起,纖纖蘭指指向鏡中,“那是你的未來。”

無音轉首看向不知何時出現在身旁的來者,在鏡中反射的刺目光影下,一名豔麗的女子,正站在一旁指著鏡子含笑看著她。

驀地,一陣拔高至令人悚然的尖喊,劃破素來寂靜的庭園,因那淒厲慘痛的叫聲,無音慌忙擱下銅鏡轉過身來,一手按著胸口急急奔向音源,但她的腳步卻在出了房外後,霎然止定在長廊上動彈不得。

無音駭然地直視著跌跌撞撞衝進園子裡的孃親,目中強烈焚燒的怒火使得她的雙眼變得異樣銳利。

她先是取來了花鋤奮力搗毀園中群花的花架,一聲又一聲竹裂藤斷的聲響,刺耳尖銳,在空氣中縈繞不去,接著氣喘吁吁的她再拾起擱在一旁除草用的利鐮,見啥割啥,將難抑的怒火延燒至不知發生何事的花兒身上,鐮起鐮落間,金光燦燦,所揮砍的每一下皆是竭盡全力,她是那麼不遺餘力地消滅著眼前的一枝一葉,不讓任何一朵瑰麗誘人的花朵在她的目前招搖炫耀,盛怒和悽愴在她的臉上揉合成一種心碎的顏色。

受不住如此殘暴誅滅,園中多年來的一片心血,轉眼間盡毀於無。

那一瞬間,無音彷彿聽見了花草的悲泣聲,嫋嫋不斷。

站在廊上的她,耳鼓密密充斥著花兒們臨死前紛亂的音韻,在孃親落力不止的剉殺下,園中的花兒血肉橫飛,屍陳遍地,種種鼓譟聲覆蓋著她的耳膜,令她不住以手掩耳,試圖逼退阻絕那些洶然湧進的哭喊聲,不意間,她抬起頭,兩眼與孃親無可迴避地打了個照面。

觸及孃親那雙如蛇如蠍的眼眸,雙目蓄銳,深怨待發,來得甚急甚快的寒顫自她的背後戰慄地升起,一個踉蹌,她不由自主地往後栽倒,跌坐至地的她,一雙清秀漂亮的大眼盛滿了恐懼,驚愕迷茫地在原地抖著身子,看著孃親別過臉,轉身揮揚著長鐮不斷地在園中四下亂吹亂曳。

東風不知是自哪個角落鑽了進來,架塌花倒的園子裡下起了飛雪,定眼細看,此雪非雪,而是片片委屈凋零的落花。在蠻橫的暴行下,花兒蒂葉受摧、瓣瓣撕裂,花汁自斷裂的莖幹中汩汩流出,是血亦是淚,而落了一地的殘花斷葉,則似是一匹上好的染綢,遭人揉虐成圑棄之在地後,芳魂恨歸塵土。

空氣中瀰漫著一種近乎恐怖的氣息,無音伸出兩手緊緊環抱住自己,沒有前去阻止孃親對園中花兒們的暴行,也不知能阻止什麼,她埋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