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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6部分

他苦笑著搖搖頭。

不可能啊。皇帝上頭終有一重重禮法管著,他也總要顧著一層層地大局。

最初分離時,他有好長時間,睡不著,總覺得夢中時常有一個孩子在叫他。他走著走著,不自覺就會回頭,總以為身後有個孩子,邁著小腳一直跟著。府裡有什麼好東西。總是順口讓人留著,心裡想著晚上給燕凜,然後又立刻醒覺,那個孩子已不在他身旁了。處理公務時,沒有人在旁邊吵鬧,他居然無法專心,有了更多的時間,更多的自由,卻並沒有覺得有多逍遙。

用了多久才慢慢適應了一個人冷清的生活。已經記不得了。記得的,只是每回上朝,那孩子快樂的眼神總是望著他,每一次接過窗課。那孩子期待得到誇獎盼望被他認同的眼神,總是讓他心軟。小小的孩兒,已經懂得找層出不窮地藉口,跑出宮到相府做客了。但凡是有貢品送進宮,這個孩子。已急不可待在第一時間挑出最好的一份。送到相府來了。

那個時候。總是說那孩子依賴心太重,雜念太多,太貪玩。太不聽話,太不規矩。然而,每一次小聲訓斥他時,臉上卻總是都帶著笑容,聲音卻總是都溫柔的。

容謙支起身子,繼續往前走。夜風吹到身上,也許很涼,但心中卻感覺不到。

前方的路那麼長,那麼曲折,那麼艱難。而他,終於倦了,累了,不想再繼續抱著熱血熱心去期待了吧。所以,才開始了那冷漠的謀劃。

冷眼看他悲傷,看他失落,看他惶恐,看他茫然。那個無助的孩子,一聲聲問,容相,我做錯了什麼?看著那個全心全意依戀他的孩子,一個人躲在皇宮的角落,痛哭失聲。

要多狠多狠的心,才能把那樣可愛懂事地孩子,逼到冷心絕情。燕凜的失眠之症,從那時落下了病根,可是,他卻一直不知道。他居然一直以為,已經治好了燕凜的病,一直以為,這一切的安排,對燕凜最好最好。

只有如今,反思往事,他才明白,自己曾經多麼殘忍惡毒。而那個孩子,卻直到現在,還只傻傻地念著他地好,總是後悔他自己恩將仇報,對不起如此恩義。

這個傻孩子,即使已成一代英主,卻從來不懂得要記恨別人,曾經任意拔弄安排他的人生。

容謙臉色蒼白至極。因著體力透支太多,蒼白中又透出一點淡淡的紅來。如果風勁節看到,必要擔心他如此胡鬧,再次損傷身體根基。

然而,多好,這個夜晚天地清靜,不會有半個人來干涉他的任性。

凌遲之刑?他曾憤怒,他曾不解,他曾咒罵,他曾無奈,他曾經滔滔不絕地跟史靖園分析了許多。

他一個人在黑暗的天牢裡,罵了無數聲,臭小孩,然而,其實在他地心裡,早已經忘記了,那只是一個受傷而孤獨地孩子,卻只記得用最嚴格地帝王標準來要求那個其實只是想要一點溫暖,一絲真心的少年。

刑場上,殺戮裡,那人一直看著他,那麼多的刀光劍影,那麼多地兇險恐怖,身邊的衛士一個個倒下,滿懷殺機的叛黨已近在身畔,然而,他只是看著他。在最後的那一刻,敵人的刀向他砍落,他卻只知道張弓射向他……

那時,心裡罵了他多少聲不懂事,太任性,太可氣,卻從來沒有認真去看過,那雙眼睛裡,有著怎樣的絕望和孤獨……

容謙伸手按在心口處,忽然間,讀懂了多年前,那少年在瀕死之時,狠狠望著他的無聲斥問。

容謙,你有心嗎?

左胸的某處,忽然劇痛如潮。容謙有些茫然,不知道這是不是因為體力透支過多,傷及身體根本……

燕凜,我有心,只是,它太笨,太笨,太笨了……

在御書房裡,他打了他,打得那麼一個倔強驕傲的少年,在他膝上,哭得那般無助,那般可憐。然而,在他要離去的那一刻,那少年死死抱住他的雙手,因為恐懼失去而不斷顫抖,卻又拼命強抑的身體,一切一切。那麼明顯,那麼簡單,可是,他當時……

容謙深深嘆息,他當時平靜地交待他要當一個好皇帝,眼也不眨一下,把最後一層束縛和重擔壓下去,然後。自以為灑脫地揮揮手飄然離去。

從那以後,一個有血有肉地少年,就一點點,將自己逼成了這個最標準、最完美的帝王吧。一切謀算都是為了國家,一切交易都是為了政治,眼也不眨地娶回一個個他不愛的女子,連生兒子這樣的事,都要好好盤算細細謀劃,分清得失。

而他卻將他的感情。他所有的感情,全都放在了他的身上。

當時,他輕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