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盾不知道,自己這是第幾次的『自殺』?
可他知道,或許自己的生命即將終結。
這一次,不只是遊戲世界裡的,也包含遊戲倉中的。
他像不久前那樣,站在懸崖邊上。
他必須要向前挪動腳步,為他的兄弟,為他的前女友,或者只是因為自己,那一直被踐踏著的,所剩無幾的尊嚴。
他再次向前邁動腳步,向著懸崖之外,那朵兒稀薄的淡紅雲彩,對它深深吸氣又奮力伸手,用著全身的力氣向前躍了出去。
他眼裡閃過了深紅日影,映照出那無盡痛楚中依舊堅定的目光。
他心中火焰不曾熄滅過,是要繼續燃燒下去啊。
他又記起小時候,自己獨自走在街頭,那時就像一隻無頭蒼蠅,無處可去無從躲閃。
他開始記事的時候,就沒有過家。
陪他一起長大的,就是楚傲川與喬珀。
他大概是活過了五十年的,他清楚的知道自己,與他們相識了四十五年。
他此刻腦中最清晰的記憶,是三個人在冬日的街頭,依偎在一起抱團取暖的畫面。
那時,楚傲川總是很平靜,一言不發的抱著他們。他的年齡最大就在最外面,他的手最長,他的身體最溫暖。
喬珀總是會傻笑,他口中胡『亂』開著玩笑,從來不哭泣。
他是一個從不哭泣的,讓木盾覺得親切的小兄弟。
木盾總是被夾在他們中間的,那個地方就是他小時候,冬天裡最溫暖的所在了。
對著世界一直抱怨,口中向來沒有一句好話的傢伙,就只能是他了。
他是三個人當中,最無能最軟弱的廢物了。
也許在他們記憶中,曾經最溫暖的地方,就是小時候一起住過的孤兒院了。
此刻他的身體各處傳來劇痛,他流血的雙眼不願意閉起,他又見到那灰黑『色』的院牆了,那成排的不起眼房屋的裡面,就是他永遠不能放手的,最使人懷念最令人牽掛的溫暖家園。
所以又一次的他活過來……他見到了陽光的明媚,鳥語和花香,還有清清的溪水和芬芳的草木,風吹過了樹葉發出歡快的聲響。
木盾趴在地上,緩緩伸手拿起根銳利的枯枝,將它刺向脖頸的要害,一絲鮮血流出來了,枯枝斷掉了,他沒能殺死自己。
他一時間,沒了『自殺』的力氣,可是血『液』仍在他體內流動著,心中的火焰繼續的在燃燒,他不相信自己真的無力。
那是絕不能夠接受的,人怎麼能夠沒有一點的力量?
人的力氣就在自身的血肉骨髓中,它一直都在!
就如此刻的陽光、花香、流水與隨風搖擺的青草,像大自然一直都存在著的聲音。
木盾用力站起,走過了幾步,將身體放鬆再放鬆,於是他的頭部帶著整個身體的力量,向一處尖尖的岩石稜角撞了下去。
那種痛快的死法,就如此時秋天的涼爽,讓人心情覺得輕鬆又舒適。
……他又一次活過來,面前有隻張大嘴巴的痴呆老虎,對於他的突然出現,這隻老虎很是不解。
木盾對它微笑,這一次能夠節省些力氣。
他看著老虎尖銳的犬齒,看它鮮紅的舌頭,看它威猛的眼神兒,這都是他現在的希望呀!
他心中有著喜悅,他用力緩緩起身,一步步走向大老虎的嘴邊兒。
是啊,人怎麼能夠變得軟弱不堪?
這世間的萬物是那麼的可愛,不管什麼都是人的希望,都是人所喜愛的。
對於任何事物的畏懼,從根本上都是站不住腳的,不信你看此時的木盾,面對著死亡,他都有著天然的喜悅的勇敢!
大老虎居然,微微後退了。
它又如何能瞭解眼前的人兒,他天生就具有的那種大無畏精神啊,無論什麼也不應阻止住他。
看那,永遠向前邁動著的步伐。
終於,老虎退無可退張開了口,它撲向木盾,噗嗤地一下,就啃了上去。
您看,這是多麼可愛的一隻吃貨老虎呀……他再次睜開眼,一隻鮮豔的彩蛙跳動在他手掌的邊緣,他伸出手指『摸』上它的嘴邊。
來咬我呀,咬我啊!
他的動作就如秋風的吹拂,有著自然的堅定。
地上的爛葉,混雜入黑黝黝的泥水裡面,空氣中充斥著腐朽的味道,木盾卻不覺得噁心。
這種空氣中糜爛的怪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