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一臉遺憾,“那好吧。”
隨憶收拾好東西,換好衣服準備回家時,在走廊上碰到許寒陽,他正提著一個黑色袋子發愁,看到隨憶突然眉頭舒展。
隨憶心裡一顫,不會被抓去幹活吧?
心裡這麼想著,卻也只能恭恭敬敬地打招呼:“許教授。”
許寒陽笑著點頭,“還沒走呢,正好,一個病人非塞給我兩隻野鴨子,我也吃不了,喏,你拿回去一隻。”邊說邊遞給隨憶。
隨憶聽了一愣,沒接,反而有些疑惑地看著許寒陽。
許寒陽向來是不收病人半點好處的,這點隨憶跟著許寒陽一年多,對這點再清楚不過了。
許寒陽看隨憶半天沒接,也沒說話,有些奇怪地看過來,一看她的神情便明白了,笑著開口解釋:“15床病人的父母送過來的,老兩口家裡條件不好,為了打這兩隻野鴨子費了不少勁兒,年紀又那麼大了,我不收他們也不放心,我就收了,塞了點錢給他們,算我買的。”
隨憶這才明白,卻不好意思拿,“教授您帶回家吃吧,或者給別的師兄師姐。”
許寒陽笑,“我一個老頭子,哪兒吃得下那麼多,你師兄師姐一個個跑得那麼快,我去哪兒追。你這個小姑娘瘦瘦弱弱的,多吃點肉補補,不然以後上手術檯手抖拿不住刀。”
老教授自嘲的話卻讓隨憶聽了心酸,老教授一輩子都奉獻給了醫學,沒結婚無子女,似乎永遠都是孤孤單單的一個人。
她伸出手接過來,有些動容,“教授您多注意身體。”
其實許寒陽一早就聽院裡的學生說起過隨憶,但一直對不上號。後來溫少卿又特意漂洋過海地打電話過來推薦她,只有簡單的一句話:聰明卻不精明,是可以真正沉下來學東西的人。
許寒陽當時第一反應就是,“女朋友?”
溫少卿輕聲笑起來,竟然回了兩個字,“不敢。”
隨憶他不瞭解,可他了解溫少卿,溫少卿眼光極高,很少夸人,他倒真想見見這個女孩子。
複試的時候他特意觀察了一下,在這個浮躁不安的社會,是個難得的內心平靜的女孩子,是塊學醫的材料。後來接觸多了也漸漸瞭解,這個女孩子聰明漂亮又努力,跟著他坐門診上手術辛苦是自然的,可她從不抱怨一句,對病人也極有耐心。他嘴上不說,心裡卻很滿意,也願意多教教她,他手裡有個升博的名額,最想留給她,只是一直沒找她談過。
許寒陽笑著點點頭,“好好,快回去休息吧。”
隨憶拎著野鴨子走到醫院門口才想起什麼,轉身去了中醫藥大樓找三寶,在三寶那裡蹭了點東西才出了醫院,從醫院出來又去超市買了點菜,一回家便鑽進了廚房開始忙活。
加了料酒飛水後,隨憶又扔了點黃芪、淮山、黨參、紅棗進去,大火煮開後撒了點枸杞進去,轉小火慢慢地燉。
隨憶在一室香氣裡站在窗前往外看,似乎在等什麼,樓下不時有車燈由遠及近,可那輛熟悉的車子一直沒出現。
隨憶以為蕭子淵今天不會過來了,便拉上窗簾打算洗澡睡覺,誰知卻傳來了門鈴聲。
她這裡平時基本沒人來,這個時間更不會有人來。隨憶開啟門,竟然看到蕭子淵站在門外。
她一臉驚喜,“沒看到你的車啊,怎麼過來的?”
蕭子淵看著隨憶笑也跟著笑了出來,“那輛車送去保養了,司機開了別的車送我過來的。”
他的聲音裡帶著濃濃的疲憊,進了門便慵懶地坐進沙發裡,半閉著眼睛,一隻手支著額頭,一句話也不說。
隨憶給他倒了杯茶,然後半蹲在他坐著的沙發旁,側頭看他,他的眼底帶著淡淡的青色,不知道又熬了幾個晚上。
蕭子淵揉了揉眉心,強打起精神端起杯子喝了口,彎了眉眼,挑眉看她,“我記得你是學臨床的,什麼時候開始研究中藥了?”
隨憶展顏一笑,有些調皮,“我從三寶那裡蹭來的。她的導師對這個最感興趣,每天都讓她研究這些。金盞花、甜菊葉、馬鞭草、香蜂葉、橙皮再加上肉桂,我放了點蜂蜜,舒緩安神,很有效果,醫院裡很多西醫醫生都找蘇教授開這些茶喝。”
蕭子淵嘴角噙著笑,靜靜的看著隨憶,邊說邊笑。
“累了?睡會兒?”隨憶被他看得不好意思,轉了話題。
蕭子淵慢慢撫上隨憶的臉,稜角分明的臉早已在不知不覺間染上了笑意,拉著她坐在他的腿上,輕輕擁入懷裡,有些沙啞的聲音在頭頂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