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什麼時候起,他已經把最愛的女人,傷得鮮血淋漓?
他想到,上次渡假——
豪華的頭等床艙裡,她枕著他的肚皮上,一邊吃香蕉,一邊笑著唱:“哎——喲——喂!花言巧語誰不愛聽哎喲喂,阿哥講話若有影哎喲喂,哎喲喂!刀槍做路也敢行哎喲喂……”
他樂得差點沒把一口香蕉噴出,忍住笑意問:“秋,你肚子疼嗎?”
她眨了眨眼,望著他說:“沒有啊?倫家唱歌啊?不懂欣賞,好傷人自尊喔……”
“哎喲喂!我唱山歌比你唱的好聽一百倍哎喲喂!”他將她攬入懷,也熱烈地唱道。
“噗哈哈哈,好難聽哈……路遠,你肚子也在疼嗎?”她笑得撲進他懷中,摸著肚皮直打滾。
思緒飛揚在快樂的往事裡,他一想到這兒,唇角便不禁上揚。
那些曾經快活的過往,美麗的畫面,都在眼前明媚鮮妍,一切都鮮活了起來。
她的笑聲,富有磁場力,感染力,穿透力……任何一天,和她在一起的點滴,他都不會忘記,也永遠都不會忘記。
有她,從不會有寂寞!
她一走,寂寞就來了。
自從那天起,他無時無刻無不寂寞著。
那天,渡假的時光,他本來一心想帶她好好放鬆,盡情地遊玩。
可是,那一天卻接到上級電話:“毒品勢力氾濫,簡直是太猖狂,目前阿好安排在越南。路遠,冬城這邊由你負責。”
“頭兒,線人不好找……我手頭,還沒有合適的人選……”
路遠盯著冷秋蹦蹦跳跳哼著歌兒,往浴室去的方向,怔忡地出神。
他想到冷秋經常活躍在地下舞廳,酒吧,賭場,身懷絕技,也具備了不少特技,反應也比較靈敏。
派出她去,應該不成什麼問題。
而且,她長相,有點像左潤冬已故女友,十三。
十三死的那天,就在一個俱樂部的包間。
服務員進去打掃衛生,發現她伏在沙發上,叫了幾聲沒反應,伸手一探,呼吸全無,氣絕身亡。
於是趕緊報案。
當路遠帶人趕來,她四肢已經僵硬了。
由於注射海洛因過量,口吐白沫,眼角上翻,瞳仁驚大。
這種死法,就如當年,冷秋媽媽注射海洛因一樣,慘不忍睹!
十三死後,據說,左潤冬曾收手過一段日子,那段日子江湖風平浪靜,逍遙太平。
由此可知,十三對於左潤冬的重要性。想到十三與冷秋的三分形似,路遠竟然脫口而出:
“讓冷秋去。”
“冷秋?你說冷秋?再考慮……喂……喂……路遠?路遠……她不適合做……”
“我們之前商定的人選是……付琴!”
而這邊,路遠已經切斷了手機,並沒有聽完上級最後下達的命令。
他快步跑到浴室那邊找冷秋,因為在此之前,上級就承諾,若是有一天,這個案子破了,一定升路遠的官。
他可不想呆在輯毒大隊一輩子,他要像爸爸一樣,升到警務處長!
當聽說要去臥底,冷秋怔了片刻。之前有在舞廳聽說過這個人,也曾和路遠共同研究過這個人。
左潤冬是警方追蹤多年的罪犯,卻苦於無證據,抓他無門!
據說,他黑白道通吃,錢多得數不清,還喜歡四處撒錢,便連警察局那座恢弘的牌樓,以及宿舍大樓,都是左潤冬之前捐贈出一個億,才蓋起來的。
突如其來的命令,叫她還來不及考慮。
而船艙外,突然變天,烏雲密佈,狂風呼嘯,颳得整艘船都搖搖晃晃。
路遠一個狠心,便將她從船艙拉了出去,拉到甲板上。
他說接到上級命令,讓她臥底左潤冬,而海的下游,便有左潤冬的私人海灣。他說,順水漂去,也許能夠抵達他的港灣。他說,他愛她,無論何時,無論何地,無論身處何方,只愛她一人……
他熱吻著她,安慰著她,然後在她猶豫不決時,自己作出決定,猛地一推,便將她整個人從甲板,推入咆哮的大海。
風吹啊吹啊,她順水漂啊飄啊,不知要漂向哪裡,只緊緊攥著他給的救生衣,不知漂了多久,後來漸漸昏迷……
不知漂到了哪裡。
其實,那一刻,衝到沙灘上的時候,沒有左潤冬,不出十分鐘,她便要死去了。
全身的肌肉開始逐漸放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