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神在我面前,蹙了眉。我一字一句地問他:“闌休,你對闌休做了什麼,你告訴我。是不是不害死我身邊的每一個人你就不會甘心,啊?”
“殊——快殺了那個賤女人——”耳邊是她那得意的笑聲。
“是不是,是不是你非得要看著我難過非得要讓我感到痛苦你才會甘心啊?我那麼愛你都無法讓你感受到一點點?你到底有沒有良心啊?道殊……”
那碧引劍自我後腰抽出,我悶哼一聲腳下站得穩穩的。一劍而已。我頭也不回地對身後的人道:“你別怕,我不會任由他將你怎麼樣的。闌休,我都說了將命交到你手上了,你若當真要殺了我,我絲毫怪你不得。”
“錦、錦……錦……”慌亂不堪的顫抖的呢喃的聲音。修長有力的手臂繞過我的腰將我鑲嵌進他的懷裡,那麼緊卻又那麼小心翼翼。
我知道,他完全不明白自己做了什麼……亦或是完全不能控制自己做了什麼……他對我的傷害,哪裡算得上是傷害。
就算是真的有傷害,也全部的眼前的火神帶給他的!
疲憊地闔眼之前,我淡淡道:“若本尊、闌休大人和青夜君今日葬身九重天,殺了火神之妻,我願化作一場飛雪冰封忘川之水,一場絕命廝殺,到底誰仙誰魔誰勝誰負。我若死了,生生世世,休想我再記得你。”
生生世世,休想我再記得你。
……
醒來時,入眼是我熟悉的寢殿,床前坐著青衣溫潤的青夜君,手中正端著一碗糖水,眸光淺淺。
“都回來了?”我接過碗,勺子一勺一勺舀著清亮晶瑩的糖水放進口中,“闌休呢,他怎麼樣了?”
青夜君道:“都回來了,闌休他也很好,火神之妻也被迫來了,因此沒遭到火神派兵圍攻。”
舀糖水的勺子頓了頓,我淡淡挑了挑眉道:“看來火神真真是疼妻入骨了,他那仙妻幾次三番做了他的絆腳石他都還能沉得住氣。委實不像他的作風。”
“你……莫要為難你自己。”青夜君看著我的眼,認真地對我說道。
我勾唇回以他一笑,道:“好不容易他仙妻來我魔界做一回客人,我不去好好招待招待,為難我自己做什麼。倒是青夜君你,被我害得上誅仙台,著實是我的罪過。而今下了九重天,青夜君想往哪處走都可,我都不會強留你在我魔界。”
青夜君想了想,問:“你就不能強留我一下下?”
我道:“這樣你可真真就是與仙族再無甚瓜葛了。”
青夜君自我手中拿過空碗,道:“茗閆去的時候怎麼說的,我不看著你他不會放心。”說罷他起身出了寢殿。
我對著他的背影道:“你口中的茗閆已經死了,你不必按照他的意思來。”
他腳下頓了頓,道:“也不全是他的意思。”
還有你對我父尊母上的愧疚是嗎。
我躺在床榻上兀自愣神了許久,後腰傳來陣陣尖銳顫慄的刺痛。伸手摸向那裡,是闌休的碧引劍刺進的地方。
手掌稍微用力按了按,再放在眼前就已是掌心帶血。
約摸是那碧引劍帶了魔氣的緣故,癒合得慢了些。但這樣,我更能體會火神帶給他的痛苦。該是比一劍刺進自己身體裡還要痛罷。
側頭看向緊閉的房門處,我坐起身來赤腳下榻,靜悄悄地走到門那裡抬手便開啟了寢殿大門,站在門口往外望去。
一陣風揚起,拂亂了我的髮絲,門外卻誰都沒有。徒留一指清然的芬芳。
我淡淡笑道:“我人都在這裡好好的,你躲我做什麼。想來看我,你就進屋來看,站在門口能看見什麼。”
我眯著眼睛,看見樹下,熟悉的墨綠身影漸漸現出,幾分透明幾分寂寥,背對著我始終不曾轉身。他的長髮一起一伏,比什麼都要美。
他站了一會兒,我不出聲,他便又要走。我幾步跑下回廊,過去拉住了他的手,道:“要是你一直這般背對著我,不與我說話,我聽不見你的聲音,你也看不見我對你笑。這樣好嗎?”
良久他輕輕道了一句:“你這般不放手,要是我下次一劍刺得更深該怎麼辦。”
“那就更深好了。”我道。
“錦兒,不要說出這樣對自己不負責任的話。你知道,饒是將我抽筋拆骨我都捨不得傷你分毫,怎能再允許那樣的事情發生。”他抽回了手,道,“其實你我離得遠一些也未嘗不好,三萬多年我都與你靠得這般近,你總是對我沒有防備。深愛之人尚且可以拋去過往刀劍相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