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殊抱著我的手頓了頓,低聲問:“怎麼說。”
我扯著他的耳朵大吼道:“你害得我被綠蔥喊打喊殺,都怪你說什麼綠蔥最討厭蓮花!你是故意的!若不是你那樣說,我會去幫綠蔥摘掉蓮花嗎?”雖然綠蔥不與我計較,但我被這廝算計卻不得不與他計較。
道殊眉間浮上一抹若有若無的疏懶,道:“我有逼你去採蓮嗎?”
“……所以說你很狡猾啊。”我一時無語,半天卻只得憋出這麼句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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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我與道殊在綠蔥府上吃了一頓飽飯。他做得一如既往地好吃,絲毫沒有因為我弄壞他一池塘的蓮花而產生絲毫的間隙,以至於影響他的廚藝。
或許是他此次沒有揍我的緣故,亦或許是楊花樹下他那帶著淡淡憂傷的詩人的情懷,一時間使得我對綠蔥這食神刮目相看。他也不是十分的可惡,起碼有些度量。
不過有一事,我卻是十分地憐憫他。
從道殊的口中,我得知了這綠蔥為何對白蓮情有獨鍾。原來竟是有一段不為人知的感傷情史。據說,那是當初純潔的綠蔥的初戀。
純潔的綠蔥的初戀是一位蓮花仙子,兩人在兩千年前邂逅。
大抵蓮花仙子生得委實是高潔嫻雅,令食神初初與之一相見便種下了情根。可這情根還未來得及發芽就萎了,因為蓮花仙子便被某位西極來的菩薩給一眼相中,領回西極修行去了。
通俗點來講,蓮花仙子情操高遠,出家了。
於是綠蔥食神一蹶不振,守著當初蓮花仙子給他的一池塘白蓮,日日睹物思人。這一思就是兩千年。
雖說綠蔥對蓮花仙子之心可謂是堅貞不移天地可鑑,可縱使是他再思個萬八千年,人家出家人蓮花仙子也不可能與他重歸於好呀。
我陰差陽錯摘了他的白蓮,無異等於快刀斬亂麻,瞬間斷了綠蔥的念想。如此看來,我卻是在無意之中做了一件大善事。
胸中多了一絲自豪,多了一絲憐愛,令我看向綠蔥時驀地生出一種“其實綠蔥他很可憐也很可愛”的感情來,想必又是偉大的母性在作怪了。
綠蔥於夾菜期間一不小心撞見了我的眼神,筷子抖了抖,狐疑道:“小胖子,你幹嘛這樣看著我?”
我寬容大度地伸筷夾了綠蔥想夾的菜,放進綠蔥的碗裡,寬慰道:“你且放寬心,新的不去舊的不來,你的明天會更好的。”
綠蔥頓時就瞪向了一邊面不改色的道殊,問:“殿下又說了什麼了?”看來這廝的感覺還真有些敏銳。
道殊淡淡道:“也沒什麼,就是說了說食神你為什麼獨愛蓮花。”
食神接著問:“那殿下以為我為什麼獨愛蓮花?”
道殊挑了挑眉,回憶道:“也沒什麼,只是說了在兩千年前九重天晉升了一位蓮花仙子,食神便對白蓮愛之入骨。後來蓮花仙子入西天佛門之境,食神一直孤身一人,不曾與哪家仙子有過親密來往,潔身自好卻也淒涼感傷。”
我瞥了道殊一眼,不滿道:“你也莫要太刺激他。”
綠蔥的神色千變萬化,最終默默地下了桌,捧著碗蹲到門口去,看上去果真無限的淒涼感傷。他扒了兩口米飯,道:“二位吃飽後出門行百步,請右轉過小橋,再左轉行百五十步出府門,不送,謝謝。”
最終,在食神府上吃罷晚膳後,我與道殊乘著夜色出了食神府,一路散著步回焱採宮去。
綠蔥沒有答應明日會繼續搬來焱採宮住,他放了一個絕狠的狠話,道是這輩子都不會再去焱採宮,這輩子也都不會再給道殊做飯食。
我有隱隱的感覺,飯食間是道殊又惹到了綠蔥,卻委實想不出來道殊究竟哪裡惹到了他。但我也因此受到了殃及,以後恐怕也沒有機會再吃到綠蔥做的飯食了。
一時我也感到半欣慰半難過了起來。欣慰的是九重天這個是非之地的安逸日子,到頭了。而難過的是,安逸日子,到頭了。
而今回想起這段道殊與我在焱採宮共同度過的日子,發現大多數時間他都和我形影不離。即便是有事沒在一處,但那時間也極短。
回去的路上,我便一直在想,該尋個什麼樣的法子偷偷摸下九重天而不被道殊發現。
“流錦。”道殊握著我的手緊了緊,將我拉回了心神。
我連忙斂起心緒,應了一聲:“幹、幹嘛?”
道殊沉默了,只顧牽著我走。我仰著頭看著他的側臉,柔長的髮絲自耳邊往後飄拂,顯得十分的清魅又好看。